沒有遍地黃沙,沒有如刀的烈風,更沒有衣著破爛的苦民。
青磚,白牆,黑瓦,亭台樓閣,縱橫交錯,一條河渠圍繞整個城,河岸的柳樹搖曳,周遭的合歡樹和樹葉逐漸變黃的欒樹配合著完全就是一副絕美的江南古畫。
這樣的景,在京中都不易見,更別說在身處在大漠中心的黃金城。
如此不符合地理的城是不會憑空就有的,造就的花費就是天文數字。
這街道上不染一點黃沙,必得是要有人日日,甚至是時時清掃的。
而這樣的熱鬧,並不屬於那些城外的苦民,即便是能進城來的平民,也更像是這座繁都里的老鼠,只能低頭走在陰暗處,那些街道上的商鋪,哪怕是路邊的攤販,衣衫上或者是招牌旗幟上都繡著各種圖樣,代表作屬於哪個貴族。
一眼就那麼望過去,其中最多的就是胡,裘兩家的家族紋樣。
胡家相對來說可能會多那麼一兩家,相差並不算大。
畢竟如果稱胡家是後金的錢袋子,裘家就是上任錢袋子。
胡家是後來居上,取代了裘家都位子,但裘家也不算完全落敗,多年來兩家都是你來我往,明爭暗鬥,到如今已經超過三輩人了,恩怨情仇數都數不清,完全是世仇。
而裘家的大少爺也算是在爭鬥中意外死亡,裘老爺耕耘多年後才終於再得了一個兒子。
老來得子,又是獨子,自然的寵得沒邊,也就養出了赫赫有名的裘二少。
胡家也沒比死對頭好到哪裡去,子嗣艱難,一直都是一根香火相傳,到了胡老爺這裡倒是多開了一支,但都是女兒。
好在胡大小姐天賦異稟,是經商的一把好手,幾年時間就讓原本和裘家不分伯仲的胡家壓過其了幾分,也和皇室更加親密,得了個巾幗不讓鬚眉的美稱,族中長輩都默認了讓她以後繼承掌管胡家。
偏去年得了怪病,看了數之不清的名醫依舊是每況愈下,這才四處買門路,終於求來了醫聖。
醫聖應該就是胡家唯一的希望了,所以才會如此全依著對方行事,而裘家,是絕不會希望胡家大小姐能夠得救的。
能不能救,現在唐映菀占不考慮,她得先做另一件當緊的事。
視線在周圍掃了一圈,很容易的就在一群城內等候的平民里找到了一雙震驚的眼。
包裹得嚴實的邱神醫站在石台上一雙眼都快要瞪出來了,無聲的問著她這是搞的什麼鬼。
唐映菀並沒有回應,而直接落下了窗簾,不再和車外接觸。
「有人盯上我們了。」衛熙的聲音低沉的在車外響起。
「裘家?」
「說不清,也可能別的人發現了你。」衛熙意有所指,帶著幾分期許。
唐映菀選擇不搭理他,自顧自的靠在軟枕上休養生息。
剛剛就下車,上車,期間就走了十來步,她就已經感覺到疲累了,剛剛又廢了眼力,更是覺得精神不濟,一會到了胡府還要演一會,得先養足夠應付的精神才行。
馬車很平穩隔音,是能通過微弱的震動感知在行走。
這一路上都很平穩,沒有任何事發生。
直到馬車停下,唐映菀卻沒有聽到胡六筒請她下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