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
抱著疼得下頜都被咬得顫抖,雙手的指甲都嵌入了肉里,渾身冷汗浸濕,每一聲呼吸都無比困難的唐映菀,封衍整個人都慌了。
雙手顫抖,呼吸紊亂,不斷喃道:「怎麼會這樣?不是無害的藥而已嗎?怎麼會,怎麼會如此?」
唐映菀想要跟他解釋一二,可她如今實在是分不出一點氣力來了。
衛熙給的東西雖已經壓住了她被完全打亂的精神力,但早產的不斷宮縮本來就疼痛難忍,再加上開始生產邱神醫之前的藥就無效了,這段時間被壓迫的毒完全爆發,疼痛程度不亞於先前精神力被打亂。
只能半開著眼睛費力的看著封衍,想著他會恨她騙他嗎?
他那么小氣記仇,應該會恨她一輩子吧。
估計還會到她墳前罵她騙子,騙他這只是一出商量好的假死戲碼,騙他只是會用看上去駭人實際上無害的藥物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騙他一切都是假的,騙他自己死後終有一日會活過來。
原本按她的計劃是能熬到出了大梁的,這樣能少挨一段時間罵,至少安心過個頭七的。
可惜,老天爺偏要同她作對,不讓她如願。
明明這齣戲她演得那麼好。
被關起來的那幾天她可是花了大把時間對著鏡子練習的。
偏還是生了這些意外。
一個是衛熙,她沒想到,更沒想到對方竟會幫自己。
他站出來的時候她其實是不安的,衛熙是天山人這一派的完全是超脫了她的預料,畢竟衛熙是有劉老院正親自做的全身檢查,並沒有發現雲樣胎記,唐映菀也從未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靈力波動,因而當他拿出名牌的時候她心都提了起來。
可當看到名牌上塑封上那不起眼的痕跡的時候,想起衛熙藏著的那笑,她便試了一試,直到衛熙將一小塊菱形的東西塞進她手裡。
一拿到手,她就感覺到有冰冷安撫的作用,但還是有所懷疑,直到另一個意外發生才不得不在死馬當活馬醫的情況下印證了猜想。
而這個意外就是王大。
肅燁帝,封衍,她,三人演了這麼大一齣戲,為的就是把京中和皇子勾結的天山人以及潛藏的那些都拔出來。
當然,起初是肅燁帝和封衍兩人主戲,從莫名的麻風生起,黑市恰巧出現的時候,肅燁帝就籌劃好了這一番順水推舟,無論是封衍的壓制消息,還是在養心殿的大吵,以及派影衛將封衍攔截在京外都是戲。
她清楚始末是在被關押後收到的密信,也才知道,肅燁帝身邊的能人異士也是不輸開外掛的天山人。
自然的也是把余清歡,柳恆,王大,老鼠男,乃至那個老道士都是摸清楚了的,也清楚他們最終的目的是要把唐映菀以妖孽的罪名抓起來,但至於怎麼在數百雙眼睛注視下讓她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誰都能一眼辨出來的妖孽讓人猜不透。
其中最有嫌疑的就是老鼠男和老道士,衛熙在不在肅燁帝控制下,唐映菀不知曉,但王大,她從未懷疑過,這個人就是個普通百姓,從出生到現在,事無巨細都被查清楚了。
所以,她一直注意力都在老鼠男和老道士身上,而兩人身上也的確有若有似無的靈力在,以至於王大撲來的時候,她都以為只是情緒激動。
也沒想到,對方手段這般直接。
那眼中的靈石太不一般,而他虛空畫了的東西,比起防錯了人更加讓唐映菀由驚生恐。
因為,那是移動醫院的圖徽,是她親手設計的。
她曾懷疑天山人和她是來自同一世界,可又有解釋不通的地方,如今對方能繪製出移動醫院的圖徽,還作為某種啟動手決,實在匪夷所思。
但她沒機會探尋真相了。
也弄不清到底是因為精神力動亂導致的早產,還是體內這兩天波動的毒素,羊水偏偏在這個時候破了。
這個意外無疑再一次印證了,計劃趕不上變化的真理。
這下是真的死定了呢。
雖早有準備,可還有不舍。
當時收到密信,知道肅燁帝布了這麼長的一個局的時候,她都還是詫異的,沒想到肅燁帝竟正會保自己,甚至還考慮了她死遁後懷孕不宜長途跋涉的事。
似知道她一定會問為什麼,末尾肅燁帝嫌棄的寫了一句:大梁還未到貢獻女子來安涉及的地步,朕,要臉。
所有人的求情她也都收到了消息,從肅燁帝到醫院的學徒,讓唐映菀第一次對大梁,對京中,有了歸宿感,
迷迷糊糊間,唐映菀遠遠隱隱的聽到封衍喊著什麼,可怎麼都聽不清,聲音也越來越遠,直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