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本王出去三日?」
封衍眸子微聚的注視著坐在軟塌上數著賣身契的唐映菀,瞧著她笑眼下的狐精,便知曉她在打鬼主意。
「恩,王爺隨便找個地方玩三日,三日後松枝的事就能解決了。」
「本王怎麼覺得這事沒你說的這麼輕鬆呢?」
知曉封衍沒這麼好糊弄,唐映菀抬起眼笑盈道:「王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咱們都談好了,這事就該由我全權掌控不是,我還等著你給我銀子呢,難不成還能害你?」
「說的倒是好聽。」封衍看透的冷笑,轉手將一個藥包扔在軟塌的矮几上,似笑非笑問:「那你倒是先解釋解釋,本王那日藥浴為何會昏迷?是後遺症嗎?」
唐映菀表情僵住,看著封衍那令人發毛的皮笑,知曉這陰比是已經暗地裡查清楚了。
封衍在一些方面是咬人的狗不叫,發現端倪也不動聲色,拿住了證據,才會張口,一舉咬住氣管,不給絲毫反抗餘地。
知曉辯解無用,唐映菀索性耍賴道:「瞧王爺這說的,這怎麼能算害呢,我也沒想到會有反應,這不是怕王爺你擔心嘛,這是善意的謊言,何況,我這不是在幫王爺洗脫冤屈著麼。」
「善意的謊言也是謊言,既是謊言,善後就不該收取報酬,是吧?還是說,你們那善惡不分,都不講規矩?」
狗東西,果然是小氣又記仇!
不砍點價找回場子就不舒服!
之前談報酬的時候同他說的是規矩,現在哪裡能不講規矩呢。
這次,換她被吃定了。
「那這次就不收取報酬,減一百兩,行了吧。」
成王敗寇,她唐映菀認了。
可封衍並未應話,顯然是不滿意這個價格。
「兩百兩!」
他依舊沉默。
唐映菀眼裡都要飛出刀來,咬牙切齒的狠下心道:「五百了!行了吧!」
「行!」
封衍一口應下,轉手就拿出兩張寫好了的契約推到書桌邊緣。
上面的文字,和當初唐映菀寫給湯右相的借據如出一轍。
「王爺倒是挺善於學習的啊。」唐映菀笑得後槽牙都咬緊了,之前倒是沒發現這狗東西這般會現學現用呢!
「本王一向好學。」封衍身子後靠,眼角眉梢都透著歡愉與得意。
暗將這一筆記下,唐映菀按下手印,咬牙道:「既現在此事歸我善後,王爺就該聽我吩咐了吧。」
封衍此番倒不再追問,起身便直接往外走。
看著那契約上寫著的一千五百兩,唐映菀這心跟被挖了一塊的疼。
早晚她要把這五百兩給撈回來!
……
今年這最後一場大雪格外的長,接連下了四日也沒見有消停的樣。
這給第一次幹活的丫鬟們又添了苦難。
在屋內做事的還好,在屋外的,可謂是苦不堪言。
這其中就包括松枝。
那日松枝稱病沒去桃林,但活計還是分派下去了。
撒掃蓮花池。
原本這是所有活計里最為輕省的,只需要把蓮花池邊用於行走的鵝卵石路上雪掃了,保持路面不濕滑就行。
可這雪與她做對,使得她每日早中晚都得來掃一次。
三日下來,她的手上,耳朵上都長了凍瘡,又紅又癢,臉上之前被毒藥腐蝕的地方也因為寒冷得不到好的修復,現在已經成了一塊塊黑疤。
「哎喲!你們怎麼掃的地,這都沒掃乾淨,想摔死人啊!」
一腳下打滑的丫鬟扯著嗓子喊起來,雖不是衝著松枝,可卻一點不顧忌。
松枝手不自覺的握緊,凍瘡立即反饋疼痛,叫她心裡越發恨。
她本不該落到這種地步的。
她那日聽到情況後便就悄悄去找了封衍,沒想到撲了個空,飛鴿傳書給楊太妃,也沒任何回應,其他人都做事了,她不能給唐映菀藉此處置自己的機會只得做事。
三日下來,她才發現,唐映菀比她想像中的得勢,其他丫鬟許多都偏向了唐映菀,對她越發不善。
再如此下去,只怕她熬不過這個冬去。
正越想越屈,餘光忽而瞥見一隻手在向她招。
是前院的小廝。
她明白,是封衍回來了!
她的機會來了!
扔下掃帚,顧不得旁邊的丫鬟,松枝提起裙擺就往前院奔。
到達和蓮花池一渠相通的柳河邊時遠遠的就看見了人。
不僅僅有封衍,還有楊太妃。
松枝頓時喜上眉梢,忍著疼,用手理了理髮髻後,瞅準時機衝出去就雙膝一曲,雪濺起來,險些砸到封衍的雲靴,他蹙眉往後退了半步,全數躲開。
「求王爺賜死奴婢。」松枝哭喊著將頭重重磕下去。
「松枝?」楊太妃看了一會,才透過衣著分辨出眼前的人,眼軲轆一轉,立即追問:「你這是做什麼?因何求死?」
「回稟太妃,奴婢實在是在府上活不下去了。」松枝抬起頭,清淚兩行,可憐至極。
「你是本太妃的人,誰敢叫你在王府上活不下去?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楊太妃厲色喊著,眼底卻是跳躍著歡喜。
松枝的事一直被封衍給壓著,她一連派人送了幾封信都沒得個回應,今日才抓住唐映菀虐待丫鬟的錯漏出宮來。
沒想到不僅僅在巷口遇到封衍,才進門來松枝就送上門了。
都不必她安排,天意啊,今日必得把這事定了,好好噁心噁心那無法無天的死丫頭,叫她知曉,這煜親王府是誰做主的地方!
「奴婢……奴婢斗膽,求太妃為奴婢做主。」
讀懂楊太妃的眼神,松枝跪走上前,抓住其裙擺,猶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祈求。「奴婢伺候過王爺一場,王妃便心中嫉恨,不僅將內院一眾姐妹都罰了在雪中撒掃,更是罰奴婢在荷花池邊掃雪。」
「處處刁難,奴婢自知有錯,認了,可王妃許是覺得不解氣,就煽動姐妹們將怨氣都往奴婢身上撒。」
「污言穢語,奴婢雖是奴,可也是良家子,是要臉面的,實在是活不了了,只能求王爺給個痛快,至少給奴婢留個並非浪蕩的名聲。」
說完頭又重重的一磕,那叫一個決絕,當真像是被逼上了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