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想，是沒辦法，別說傳你進去了，現在我自己都進不去。」唐映菀說著，見封衍疑惑的眉頭微蹙，只能無奈換了個說法。「我是下來歷劫的，沒有多少法力，剛剛為了救你把所有法力耗盡了，自然也就進不去了。」
聽到這話，封衍更加確定唐映菀就是掃把星這種低等小仙。
下凡之後再一削弱，與凡人只怕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就這點可憐的本事她也敢犯錯，許是天上的日子太過好過了，才養出她這等頑劣性子來。
不過今日的確是他拖累了她，他記得唐映菀力竭倒下的那一刻。
「本王不白承你的恩情，除了和離書你還想要什麼？直說來。」
唐映菀本也沒打算要封衍回報什麼，醫者仁心，向來都是先搶救了再說，若非醫療是有成本的，醫生其實很多都不會收錢。
不過封衍這一提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立馬雙眼冒光。「我想要那石頭。」
「石頭？」
「就是上次我去首飾鋪買來的那支簪子上的寶石，它能給我提供法力，之前醫治里靠的就是這寶石，只是那寶石太小，法力不夠，若是能有足夠的寶石供我修煉，你的毒我是可以解的。」
只要寶石足夠多，就一定能開啟實驗室，到時候就能系統的研究封衍的毒，也更好做實驗，不出三個月，唐映菀相信自己絕對能攻克。
「你……說什麼？」
封衍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她說，他的毒，可以解？
「我說只要王爺給我尋來足夠的寶石，我就可以解開你身上的毒。」知道封衍想要聽的是什麼，唐映菀把每個字都咬得十分清晰。
封衍的眸色飛快的在不停轉換，一向冷臉的他此刻嘴一張一合，半響才強壓著顫抖的聲音問：「當真？」
這種感覺唐映菀能理解。
當經歷過一次次希望，一次次絕望，千瘡百孔無奈放棄，明白自己沒有生機的情況下，突然有人告訴你，你能活，且這個人是有可信度的，內心必然會有兩種情緒對沖。
一種是期盼，一種是恐懼。
期盼能夠如聽到一般，自己能活下去。
恐懼又是一場空，再次從希望頂端摔下來。
「自然！」唐映菀回答得斬釘截鐵，這時候得要給病人希望。「凡人的醫術治不了你，可我的是仙法，你這點，不算事。」
如此回答，無異於給封衍打了一針強心劑。
一向灰暗的眼眸里生出了光來。
大多數人都是想要活著的，何況他還有很多未完成的事。
只是原本沒有機會了，他只能選擇放棄，選擇等死，選擇顯得淡然。
「那寶石產自南疆，沒什麼大用處，大多是用來做首飾，只是因為產量稀少才會有人購買，但因不如其他寶石流光溢彩，世家夫人小姐大多會買那麼一兩樣，和你那簪子上的大小差不多，若是四處去收集會引人側目，不過皇上那倒是有一顆前年南疆進貢的，有巴掌大。」
一聽巴掌大，唐映菀眼睛都冒起了綠光。
和封衍對視一眼，當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是旁人看得見，定能看到兩人眼底的賊光。
……
深夜，余府。
余清歡跪在簌清院的青石板上，髮絲上已經有好幾次結出冰絲了，渾身也止不住的發抖，可她半點不敢移動。
從宮裡出來，一進府余太師就命人傳她跪在著。
如今已有一個多時辰了。
「可知錯了？」
就在余清歡凍得眼皮都發沉的時候，窗戶紙上燈光映出來的人影低幽滄桑的發出聲音。
余清歡身子一哆嗦，頭更低一分，誠惶誠恐道：「孫女知錯了。」
「錯哪了？」
「錯在行事匆忙，未安排妥當，沒能做到一擊必殺。」
余太師並未回話，人影也未動。
余清歡知曉是對她的回答不滿意，也不敢再開口，只能繼續跪著。
就這麼又跪了小半個時辰後，直到余清歡的膝蓋都幾乎要失去知覺了，余太師才再一次問：「你還心悅封衍？」
余清歡有些猶豫。
看著余太師的身影，明白瞞不過，如實道：「孫女無用，的確還有幾許放不下，但孫女明白，封衍沒了用處，絕不會留念。」
青梅竹馬，封衍又龍章鳳姿，人中翹楚，余清歡說沒有情愫是不可能的，她曾也暢想過同封衍雙宿雙棲，同登雲台，主宰天下。
畢竟封衍加上余家，奪嫡並不是什麼難事，本該是一條青雲直上的順風路，偏偏……
自從知曉封衍必死無疑後，她便很快做了取捨。
她的目標是後位，沒有資格爭奪皇位的人絕不能是她的丈夫。
只是封衍的變心薄情讓她不悅，唐映菀的妖術又次次壓過她，更是害得她在肅燁帝那印象受損。
「只是祖父，那湯映菀如今變得怪異非常，得……」
「她怪異與否如今重要嗎？」
余清歡明白，祖父的意思是不重要。
哪怕心裡不甘也只得應答：「是孫女糊塗了。」
「既明白，那就該做你該去做的事，無關的人莫再看，無謂的事，莫再做。行了，夜深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余太師的聲音聽著關切，可余清歡後背卻是冒了一層冷汗。
她知曉，是在給她下通牒了。
她，必須得選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