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封衍沒有任何回應,甚至連睫毛都沒抖動一下,似乎真是陷入了昏迷。
唐映菀冷笑著點頭,轉手取出一個最大號的注射器。
給牛用的那種,針管有小指粗細,足十厘米長,沒有絲毫猶豫,朝著封衍的腿就用力往下扎。
一道寒光划過,刺得封衍眼眸瞬間瞪大如鈴鐺。
如此緊的距離,怕的是封衍也只能堪堪閃身躲開,而那頂粗的針頭刺在塌上,發出『咄』的一聲響,封衍不敢相信,這一針要是扎在他身上,只怕肉要生生被挖走兩斤。
「唐映菀!你想謀殺親夫啊!」
瞧著封衍看著那針頭眉毛都氣飛了起來,唐映菀冷漠的拔出注射器,冷臉道:「王爺不是毒發了讓我來救嗎,這可是我新研製的特效藥,一針保管王爺藥到病除,以後都不會再毒發了。」
以後?只怕是這輩子都不會了,畢竟都死透了。
「本王用的藥里一眼就能看出並非毒發,你用得著發這樣大的火?本王看你是藉機報仇吧。」見唐映菀這雙眼都冒著殺氣,封衍十分懷疑,這針她其實是想照著他的心口來。
「你……」唐映菀想要辯,可才開口,對上封衍不明所以的眼神,忽然要出口的話就全噎住了。
她本是想說他差點把她魂都給嚇沒了,還好意思問她用得著發這麼大的火嗎?
可轉念一想,可不是嗎。
我用得著發這樣大的火嗎?
她惱的是什麼?
封衍這毒發本來就不符合常理,她應該首先是懷疑才對。
可當聽到太監說封衍的毒發的時候她壓根就沒去想過其他,只一心趕過來,就怕慢了一刻。
看到那長案上的血跡的時候,她的腦子更是一片混亂,甚至在進門前,她懷疑的都是自己的藥出了問題。
她當時是在怕。
怕封衍出事。
怕自己救不了他。
怕……失去他?
不不不!不對!
她今天腦子不對!
轉過頭,不去想這些,迅速反問:「王爺還沒回答我呢,哪弄來的這種好藥?」
見唐映菀額頭還掛著汗,想著她也是擔心自己,封衍心愧的老實道:「用你之前給的藥讓人調整了下,逼出了一部分毒血,瞧著像毒發,但不會影響什麼。」
難怪,入宮門的時候她問到那一絲淡淡的藥味的時候就覺得有些熟。
所以封衍才會讓人準備涼轎,這是故意和她隔開距離,讓她發現不了藥味是從他身上散出來了。
「影響不影響,你說了不算。」
唐映菀取出東西,給封衍做了一系列檢查。
結果的確和封衍說的一樣,對身體沒有任何影響。
也從血樣結果看得出來,他不是一次性服用的,是一點一點積服的,如此更能把握,也更能以假亂真。
唯一的不足就是,一仔細看,就會被識破。
但唐映菀不覺得能把她的藥在沒有任何儀器的情況下調整成這樣的人會留下這等瑕疵,就是封衍說的,為的就是她能一眼看穿,不讓她擔驚受怕。
其實當時見到案上的那一灘毒血的時候她就有聞到一絲藥味,只是當時她根本就無法鎮定判斷。
不去想剛剛自己那些不正常的行為,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假做不知情的問:「王爺今個演這齣戲是為了什麼大事?連我都要瞞著。」
為了什麼,自然是為了避開肅燁帝藉機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賜婚。
但他哪裡能和唐映菀說,只能糊弄道:「避開一些事罷了,與你無關,聖上問起,你便說我的確是毒發了,要休養一段時日就是。」
這哪裡是避開一些事,分明是要把和悅這事給避沒去。
而且這是在告訴肅燁帝他的決心,若肅燁帝再逼,他還有更做得出的。
唐映菀都沒想到他會如此決然,明明在他自小的環境裡男子三妻四妾是那麼尋常的事,可他為了信守對她的承諾做到這般地步。
看著他還沒恢復血色的臉,唐映菀心中百味雜陳。
說不清楚什麼情緒。
亂,太亂了。
有封衍以此避開聯姻後的慶幸。
有他對自己的重視與守信的歡喜。
有對自己內心不受控,不理智的懊惱。
有……太多太多,說不清,道不明。
於她而言,這些都是完全未知的領域。
但她知道一點。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封衍遠比她想像的更喜歡她,可越是如此,她越得狠心,否則,彼此糾纏下她根本沒法離開,而她那還未明的身份,和天山的關係都會成為一把把刺向封衍的劍。
「想什麼鬼主意呢?」見她半天沒個回應,封衍用手指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和你說的話聽見沒?」
「我沒聾。」唐映菀揮開他的手,轉手取出一顆藥遞給他。「既然要裝就得裝像。」
見她神色無異,封衍考慮了片刻後配合的送藥入喉。
很快,困意襲來。
閉眼的瞬間他好像看到了唐映菀眼中有一抹決絕,他想要抓住她,卻很快墮入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