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門外此刻已經層層疊疊的聚了不知道多少人。
看著倒在地上毫無一點氣息的老嫗,面面相覷,沒人開口,但眼睛都在封衍和慕容林身上來回打轉。
大理寺生生逼著人磕頭磕死了才姍姍來遲,方才一個當官的都不見。
慕容林面上淡然似不受影響,心裡早已經是毛焦火辣了。
特別見就封衍一個人出來,等了幾息都沒見唐映菀人,不知是這老嫗完全沒救了,還是唐映菀不肯來,又或者封衍有什麼打算。
他都不敢問。
可他急啊。
再看封衍站在一邊半響也沒放一個屁,忍不住的低問:「王爺,此事你看如何是好?」
「你是大理寺少卿,自當你做主。」封衍散散的,完全不往身上攬。
慕容林不是沒預想到,可聽到這話還是難受。
這可真是半點不拿他當人啊。
可又有什麼辦法呢,人家是爺。
得了,按程序走吧。
「可有人認得這老人,她家可還有家眷?」
「她前些年逃難來的,就死得只剩一個媳婦了,還失蹤了,哪裡還有什麼家眷,有家眷用得著這把年紀還拖著斷腿來求。」
人群里不知是誰憤不平了句,激得周圍的百姓都表情不善起來。
當官的錦衣玉食,高高在上,不知民間疾苦才問得出這樣的話來。
再看地上躺著磕到死也沒個結果的老嫗,更是讓人氣憤,怒洶洶的瞪著慕容林,好像他就是那個拐走少女的妖怪。
慕容林心裡有苦說不出,這個時候更不能對百姓發火,只能一壓再壓。
「雖沒有家眷,但老人家始終是因病倒在大理寺,本寺理應負責安葬事宜,至於失蹤案,案件還在調查中,本官不宜多言,但決不允許謠言滋生……」
啪!
話還沒說完,一隻雞蛋就從人群里穩准快的砸在了慕容林的額頭。
那雞蛋挺大,不僅砸了慕容林一臉,雞蛋液還崩濺開,身邊的人都遭殃,封衍倒是先側了一步,一點液花都沒唉著。
緊接著就是一股惡臭飄散。
這雞蛋是壞的。
「什麼因病倒下,就是被你們逼得生生磕死的!你們這些當官的沒良心,視我們的命為草芥,壓根就不在乎我們死活,還失蹤案調查中,調查個狗蛋,真調查還會丟這麼多姑娘?分明就是丟的不是貴女,漠不關心,毫不作為,一群靠我們血汗錢養著的蛀蟲,憑什麼踩著我們!」
一石激起千層浪。
百姓心裡長久以來都對權貴有積怨,只是生活過得去,各方維護也到位,誰也不想惹事,可現在不同。
今個丟的是他家的姑娘,明天丟的可能就是自己加的了。
今個磕死在這裡的是王嬸,明天求助無門的就可能是自己。
唇亡齒寒,不少人都跟著鬧起來。
「就是,稅越收越高,事越做越少,老子臉朝黃土背朝天,一天到頭吃不上幾頓肉,他們這些狗屁官日日吃香喝辣,憑什麼!」
「貪官污吏!都是嘴上說得好聽,背地裡屁事不管,什麼讀書人,什麼為國為民,都是屁話,就是想要當官踩著我們的血肉過好日子。」
越鬧越大,慕容林忍著惡臭用袖子抹了一把臉,壓著後槽牙強讓自己和氣道:「各位的憤怒本官理解,此事大理寺一定會給各位一個滿意的交代,屍體帶回去是為了……」
「放屁,就是想哄我們把屍體交給你們!不能讓這些狗官把王嬸的屍體帶走,沒了就不認帳了,欺負王嬸家裡沒人,我們都是王嬸家裡人,我們要申告!」
有人喊起了口號,一群百姓立即聽從號召,邁步就往前要搶奪老嫗屍體。
「攔住!快!攔住他們!」慕容林連連急喊。
萬不能被人奪走了屍體。
剛剛大夫只是檢查了一下確定沒氣了,到底是怎麼死的,現在沒法讓仵作來查,還要帶回去查呢。
現下百姓里是有人挑唆的,別說屍體被拿去,就是被人沾了手都說不清了,對於大理寺來就是雪上加霜。
府兵靠大理寺吃飯,自然聽命行事。
把手裡的長槍橫過來,練成一片圍住老嫗的屍體抵擋衝上來的人。
你推我搡,亂做一片。
「啊!殺人了!大理寺要殺人滅口了!」
突然有人驚恐的嘶喊。
尋聲看去,好幾個人都捂著脖子,手臂,胸膛,無一例外都有劃破了,鮮血溢出指縫。
那位置,按高度正好和府兵的長槍持平。
「光天化日都想殺人,當我們都是慫貨!來!殺!老子倒要看看你殺得完我們所有人嗎,老子今個和你們這些狗官拼了!」
又一聲振奮的召喊,更多人在憤恨的情緒之下舉起手裡的東西,燃著心頭火朝著府兵就撲。
府兵都是兵營里出來的,能以一敵五,可也架不住烏泱泱的人啊。
一下衝上來,二十個人青筋都快爆了也頂不住一息。
「啊!」
在府兵被衝破的瞬間,一個人從人群里飛出來,砸在老嫗側邊一丈的地上。
他不顧嘴角的血,迅速爬起身,可腿還沒站,一把長劍就架在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