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們常年在後宮裡行走,又各自負責各自熟門熟路的地方,加上太醫院那邊被肅燁帝下令嚴整,那些太醫不敢再出來干擾採樣,三日下來後宮眾人的採樣工作完成了三分之二,今日差多就能采完。
結果明日都能出來,趕上其他人驅汞的最後一針,完成後唐映菀就可以離開這沉玉宮了。
至於封衍那邊都是御林軍接管,衛嬤嬤的人脈摸不著,消息閉塞之下唐映菀知曉得並不多,只聽說昨日抓了幾個宮女,想來是已經有頭緒了。
那藥箱衛嬤嬤放在那就走了,封衍倒也沒退回來,不管派沒派上用場,都表示封衍接受她的心意了。
壓在頭上的兩塊石頭都算差不多落下了,唐映菀輕鬆了不少。
打完今日的針也不急著回沉玉宮去,打算臨走前在宮裡轉轉。
來了這麼多天,她還沒好好逛過這後宮呢。
衛嬤嬤自打那日對她改觀之後對她極好,噓寒問暖,有時候甚至是把她當小孩對待。
她前世是孤兒,從不知曉媽媽是什麼樣子,不過現在覺得或許就是衛嬤嬤這樣吧,護犢子的母雞般,敵視的時候怒登登的要啄你,接納你後便就拿你當雞仔一樣護著懷裡。
所以這一路上衛嬤嬤充當導遊,領著她跟去逛故宮一樣一邊帶她看瓊樓玉宇一邊同她講解哪裡是什麼地方,曾發生過什麼事。
只是走到一處宮門前的時候卻頓住了腳步。
「時辰不早了,王妃咱們回吧。」
唐映菀看了一眼宮門內,是一條宮道,斜對面隱隱能看到一扇內開的宮門,上面寫著蓮字,後面的字從這個角度看不清。
瞧著也沒什麼看頭,唐映菀點了點頭,就欲隨著衛嬤嬤轉身往回走。
「滾滾滾!什麼東西,拿著雞毛當令箭了,敢欺到我們太妃頭上來了!」
宮道里傳來潑辣的罵聲,在這宮裡極少能聽到,個個都縮著脖子做人,除了肚子裡有貨,腦子裡沒貨的麗妃。
「這是皇上下的令,奴婢也是聽從煜親王妃的命令行事的,就差安瑞宮一宮了,勞煩嬤嬤稟明……」
啪!
宮女著急祈求的話還沒說完,巴掌聲就響徹整條宮道。
「少拿煜親王妃來壓我,她煜親王妃在我這還上不了眼,不知羞恥爬床的玩意,會點醫術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她這個王妃我家太妃可沒承認!」
唐映菀眸色驚了驚,沒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頭上。
「沒娘的就是沒娘的,一點規矩都不懂,身為兒媳,入宮這麼多日了都沒來拜見過婆母,指揮你個小宮女來是想要羞辱誰呢,還有臉叫我稟告太妃,你們是當老婆子老糊塗了不成,去,告訴那湯家的,要抽我們安瑞宮的血有本事自己來!」
婆母?
她婆婆不是太后嗎?
見唐映菀疑惑的望向自己,衛嬤嬤知曉是避不開了,尷尬的小聲解釋。
原來這安瑞宮裡的楊太妃是封衍生母,年輕時仗著容貌出色盛寵過,生下封衍後宮裡進了新人,她妒忌心重,不敢明著阻攔先皇便虐待不足一歲的封衍,讓封衍生病請先皇來。
只是封衍這隔三差五就病,都碰巧是皇上寵幸旁的妃嬪的時候,就引起了太后的懷疑,一查就查了個清楚。
先皇盛怒,不許她再養育封衍,將封衍交給太后撫養,也至此冷落了這楊太妃。
誰都不願意提及這事,所以外面都只知曉封衍是太后養大的。
「不是老奴刻意隱瞞,讓王妃做個不孝兒媳,只是王爺吩咐不必帶王妃來見太妃。」
衛嬤嬤不禁懊惱,方才和唐映菀說得起勁,沒注意走向就給走到了這來,又這麼巧的遇上抽血的宮女被趕出來,那錢嬤嬤也是,這麼多年了還是這副狐假虎威的樣。
「奴婢參見煜親王妃。」
唐映菀正猶豫著要不要親自去採樣的時候,後面來的採血宮女大嗓門一喊,宮道里被打的宮女就如抓住了救星一樣奔過來,連帶著那位滿臉橫肉,凶神惡煞的錢嬤嬤。
這下好了,不用猶豫了。
「這就是王妃啊。」錢嬤嬤上下掃了一眼,嘲笑的身後跟著的宮女道:「怎得比畜生院裡那母豬還肥,也還有臉出來走動。」
「姓錢的!嘴巴放乾淨點!這是煜親王妃,也是你這等做奴才的能奚落的?」
衛嬤嬤怒目圓瞪的厲呵,可那錢嬤嬤半點不當回事的掏了掏耳朵,悠悠道:「既然王妃親自來,老奴也不能不通報太妃了,王妃且在這等會吧。」
說完,領著宮女就進了安瑞宮內。
「王妃莫與那老婆子計較,她嘴一向跟茅坑一樣,臭得熏人。」怕唐映菀因為錢嬤嬤的話受傷,衛嬤嬤溫聲安慰。
「狗叫而已。」唐映菀不在意的擺擺手,反問道:「安瑞宮大嗎?從宮門走到楊太妃那要多久時間?」
衛嬤嬤不明白唐映菀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但還是回憶一下後解答:「安瑞宮和沉玉宮差不多大,楊太妃居主殿,腳程快些這會子就能走到了。」
「那走吧。」
唐映菀說著就邁開步子,衛嬤嬤楞問:「走哪裡去?」
「進去啊,那錢嬤嬤不是說去稟告了嗎,這會子應該已經到了,咱們不就可以進去了。」
衛嬤嬤聽得哭笑不得,「我的王妃啊,不是稟告了就能進的,還要等楊太妃應允的。」
「我是奉皇上之名為後宮眾人採樣查毒的,又不是來拜見婆母的,嬤嬤怎麼記錯了。」唐映菀眨巴著圓圓的眼睛,揚起的笑容燦爛藏著小小的壞。
衛嬤嬤這才反應過來唐映菀的意思,忍不住笑出了聲。「是,是,是老奴糊塗了。」
一老一少兩人心照不宣的快步就往安瑞宮奔,採血宮女都還沒回過神來,其中一個年長些的唯恐出事,悄沒聲的閃出側門往煉砂房的方向去。
而安瑞宮這邊壓根就沒想到唐映菀會直接闖進來,攔都沒有人攔,她直接一路進了主殿的門。
率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張熟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