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封衍手中的兩個狐眼半臉面具，唐映菀還是猶豫的問：「你的身子能行嗎？」
「走一小段，不成問題。」
唐映菀想了想，還是不放心。
拿出聽診器給他檢查了一遍，確定心脈平穩，手腳並無軟意後才從他手中拿過面具帶在臉上。
推開車門，指著道路盡頭的河岸道：「就走到那。」
「好。」
封衍應聲帶上面具，先一步下車扶唐映菀。
腳落在地上唐映菀才發現是鋪了長絨地毯的，一腳下去，軟乎不說，被壓下的地方會和旁邊形成一個明暗，在頂上花燈的照耀下映出一個浮光腳印。
地毯上不少地方被刻意剪了一個個腳印，或者肩頭，圖號，都練成一條線，通往不同的店鋪酒樓，和現代的地標異曲同工。
不少店鋪還有人唱喊著活動，個個嗓子都各有特色，唱得也好聽易懂，還有些更是每句都押韻，各有特色。
下車前，唐映菀本還壓得住，這一身處其中，就再也忍不住了。
哪裡都要看一眼，什麼新奇的玩意都要帶一份，短短五百米的路，洛江，如風，如影，蓮心手上都提滿了東西，就連封衍手裡都提溜了兩個兔子花燈。
唐映菀則是抱著一堆吃的，手裡還端著一碗冰乳酪。
一邊吃，眼睛一邊滴溜溜的，臉上的歡愉更是只增不減。
「燈會而已，你怎得這般喜歡？」
「我沒見過。」唐映菀坦然回答，一個轉身就鑽進了旁邊的泥人鋪子，拿起一對兩指大小的小胖娃娃問：「可愛嗎？」
封衍點頭，順手就將銅板放進了鋪子的錢箱。「你那兒沒有燈會？」
「有。」唐映菀將兩個小娃娃揣進袖帶里，一邊向前走，一邊回想前世。「日日都有燈會，夜夜笙歌，不過我從沒去過，未曾見過人間煙火。」
前世太虧，她現在就得賺回來。
什麼沒體驗的都要體驗，活在當下。
活一天，就賺一天，活十年，就賺十年。
可她的話落在封衍耳朵里卻是讓他心尖發疼。
仙界也是有高低之分的，想來那些歡快的場所都是那些個高等的神仙才能去的，她一個掃把星，只怕靠近都難。
「京中每季都有一次燈會，日後每次本王都帶你來。」
唐映菀並不知道自己在封衍這已經成了小可憐，只是聽到他的話也不免有些傷懷。
下一次，她那時還在不在京中都說不準。
「下次再說。」唐映菀轉過頭，正好看見不少人不約而同的往河岸的一個方向奔，好奇問：「這是怎麼了？」
「到放祈願燈的時辰了。」封衍指了指上游站著的官兵和閘道。「這條河只有夏季才能從上游流下，能匯入大海，所以祈願燈一年只能放一次，得自己求燈，據說很是靈驗。」
「那咱們也去放一盞吧。」
唐映菀拉著封衍就要跟著人群走，封衍卻不移步。「你還用往上許願？」
唐映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封衍這可是神仙。
其實她也沒什麼願要許的，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不過是想湊個熱鬧。
不過她若就這麼說，封衍肯定不會許她往人堆里擠。
「為什麼不行？我現在這個情況就得往上傳消息，說不準熟人瞧見了還能幫我一把呢。」
「你的熟人不也是簸箕，抹布這一類的芝麻小仙，還能幫得上你？」
封衍問得真誠，唐映菀卻被他噎得拳頭髮緊。
懶得再多說，轉身就要往求花燈的小廟去。
封衍卻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人多，當心擠著你，本王去給你求。」
「你不是說要自己求才靈嗎？」
「你我是夫妻一體，本王求也是一樣，你在上游下岸等著。」
說完，封衍已然兩個箭步進了人群。
唐映菀本也就是想體驗體驗，也不求它靈驗。
封衍身體再不好，總歸比尋常百姓強，她也不擔憂，將身後跟著的如風如影召上前，扶著她一併走到河岸邊。
此刻還未開閘，河道只有少量的水從上游的下斜瀑上涓涓而流，濕了水的石頭在昏暗下發黑，但依稀能看到石頭上刻著不少字。
唐映菀想走近些看清楚，可才走到岸沿就聽到上游傳來吱呀聲。
轉頭一瞧，閘道拉開，上面的蓄水量遠超唐映菀預料。
速度極快，如一條巨大的水龍從上游飛速而下，不用想，砸在下方肯定水花四濺，她必然濕透。
逃是來不及了，只能轉身避免打臉了。
只是還沒等她轉動腳，眼前就驟然一黑。
仔細一看，是封衍的大袖。
聽到水擊打在衣衫上的聲音，唐映菀還來得開口，腰就被另一隻大手給環住了。
緊接著，雙腳離地，整個人往上飛。
幾個縱越，唐映菀眼睛都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站在了閘道口下。
這裡地勢高，一眼就能將整個街市和河道盡收眼底。
原本懸掛在頂上的花燈似一顆顆繁星掛在河岸兩邊，水龍在彎彎曲曲的河道飛快遊走，兩岸的人看不清，但手中的河燈明暗閃爍，如水龍呼扇的兩翼，整個畫面幻麗又震撼。
「放吧，第一盞花燈能第一個上達天聽，你的熟人定能瞧見。」封衍伸手，將一個荷花樣式的河燈塞進唐映菀手中。
拿著手裡已然被點亮了的荷花燈，唐映菀楞了一瞬，才抬頭望向封衍。
此刻帶著面具的他下頜線無比的清晰，微微露出虎牙的笑容不似平日裡的成熟，少年般純粹的歡喜。
花燈燭光皆在他身後，畫卷般撞入眼帘，心端。
一時之間，移不開眼。
「不放燈看著本王作甚？快放啊，待會水流下去了，你就不是第一盞了。」封衍一邊擰著濕透了的衣袖，一邊催促唐映菀快放燈。
還想不想給她的那些簸箕仙友傳消息了。
「看你好看，看你帥氣，看你惹人愛。」唐映菀玩笑的說著，蹲下身，將手裡的荷花燈送入水中。
水流急，燈卻做得很穩，順著水流一路向下，真好像帶著願望飛向看不到的天際。
而此刻的封衍卻無心再去看什麼燈，怔在原地，看著唐映菀，耳邊不斷迴響她方才的話。
看你惹人愛。
她……
「師兄，煜親王妃，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