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唐映菀竟這都認得出自己，莫戰眼神深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求人？我求什麼人？」
「不求人，莫少主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潛入我這醫院做什麼？你既擅蟲，應該也是懂些醫理毒藥的，你這毒特殊得很，你無計可施，也認定，整個京中，除了我，無人可解。」
唐映菀不緊不慢的說出自己的猜想。
這莫戰雖然神經不太好，有點瘋，但腦子不是壞的。
他上次任務失敗，這麼久了還在京中，要麼是還有任務，要麼就是躲避什麼，按著封衍說的那群人的調性，莫戰應該就是後者，而且她知曉，封衍也派了蒼月去追查他。
他在這麼危機四伏的時候到她的地盤上，確切的說，是到封衍的地盤上來，若不是無路可走了，怎麼可能來送人頭。
「你脈都沒把，怎知我這毒特殊？」莫戰語氣冷靜，可其實心裡聽到唐映菀的時候驚了一跳。
她能知道他中毒不稀奇，即使他把所有有症狀的地方都掩蓋起來了，但出色的醫者是能從過人的動作判斷的，可她竟能看出這毒的不同尋常，讓莫戰對其更多了幾許希望，覺得自己走的這一步應該是對的。
「我的醫術與尋常不同，難道莫少主在京中這麼久沒聽說嗎？什麼毒，我只一聞就能知曉大概。」
唐映菀不算吹牛，莫戰身上的毒，她的確算是聞出來的。
她當時聞到的那一絲異樣的味道就是莫戰身上的，在他運功飛過來抓住自己的時候，花香更是清晰，可見這毒已經走遍了他的血液，運功下血液流動加快，就隨之從毛孔中散發出氣息。
而在大梁，乃至唐映菀這段時間看過的所有醫書里，能走遍血脈，還散發出花香的根本沒有。
因為現在的醫療條件難以製造這樣的毒藥。
大多數都是吞服，少數是通過呼吸，皮膚。
吞服走的是胃，沒等走遍血管，就已經死透了。
呼吸是肺，分量大，就是窒息，分量小，需要日積月累不說，效果也不太好，因為人體是有自身代謝能力的，且出現症狀也好醫治。
接觸就更直觀，皮膚率先就會有反應，而且要從皮層侵入，基本上沒有劇毒。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毒藥散發出來的只會是臭味，哪怕毒藥做得無色無味，或香氣十足，進入體內，破壞人體傳出的都是腐敗的氣味，不可能好聞。
所以她才斷定，莫戰這毒特殊。
別說是他沒見過，在她那個時代都沒見過。
其實她也心痒痒，想要查查這毒到底是個什麼成分，但，不能現在鬆口。
「如此說來，這毒，你能解？」
「不能。」唐映菀毫不猶豫的回答，感覺到莫戰整個人都楞了一下，緊接著道：「我是能聞出個大概，但不表示就能解，解毒可不是餵兩顆藥就行的事，得檢查清楚了才能對症用藥，這藥得配，得試，還要花時間修養照顧，且不說我如今不知你這毒的具體，就是知道，能解，我又憑什麼給你解呢？」
莫戰的手收緊，鋒利的匕首緊貼唐映菀的皮膚，無比清晰的能感觸道匕首傳來的銳利寒意。「你說憑什麼？」
「你不會動手，你沒時間了，現在除了我，沒人有救你的可能。」
「你不救，就是無用，不如一道陪我上路，有你和你肚子裡的小東西作陪，倒也不孤單。」
莫戰陰惻惻的笑著，匕首轉了轉，唐映菀的脖子已經被割開了一點口子，疼痛和血腥氣告訴唐映菀，他是來真的。
「你不想死，或者是，不能死，所以，你才會來，我說了，莫少主，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唐映菀沒有絲毫畏懼，似那匕首隔的不是自己的脖子。
莫戰詫異的蹙了蹙眉，看著唐映菀面不改色的側顏，眸色漸深。
感受到莫戰的視線，唐映菀面上波瀾不驚，運籌帷幄，實際上後背早已經爬了一層冷汗了。
莫戰此人神經質，思維跳躍和常人不同，且還有點躁鬱症的症狀，即使他是來求她解毒的，也極有可能破罐子破摔，真給她來一刀。
這麼近的距離，她的針比莫戰快的機率不大，外面的人就更是來不及。
因此，她只能搏一搏。
沉寂了半刻，莫戰終於鬆開了抵在唐映菀脖子上的匕首，無力的滑座在地上，氣力不足道：「我知曉是誰要殺你，作為交換，如何？」
唐映菀轉過身，這才完全看清莫戰。
他摘下了面罩，臉上是一顆一顆的紅點，眼下烏黑，眼窩深陷，呼吸都費力，顯然剛剛是拼著最後一點力氣。
情況比唐映菀想像中的嚴重。
她立即蹲下伸手就扯開莫戰的衣衫，露出整個胸腹。
饒是莫戰這等自小花叢里穿行的人也被她這舉動嚇了一跳，只是看她緊鎖眉頭的肅穆神色，立即就陰毒的威脅道：「我若是沒救了，你絕對活不了。」
「雖還沒檢查，但我能保住你的命，決不食言。」唐映菀抬起頭，將一顆藥丸直接塞進莫戰嘴裡。「不過你這毒要點時間，我這段時間得待在王府，你想要活命，就得跟我回去。」
莫戰沒有應答，只是死死盯著唐映菀。
「別這麼看著我，我說能保住你的命，一定會保住，何況，你不也要和我家王爺合作嗎，我這是幫你，不是嗎？」他既然來這，自然就是要和封衍合夥了。
看著唐映菀那雙和封臭屁神色幾乎一毛一樣的眼，莫戰厭惡道：「所以我就說，不喜歡太聰明的女人，無趣。」
「是因為你智商不夠，才不想顯得自己太蠢吧。」唐映菀起身，順帶嘴刺一句。
「你……咳咳。」
莫戰想要起身，可一動就止不住的咳嗽。
「你最好留點力氣，一會還有得是費力的地方呢。」
莫戰正想這解毒還要費力嗎？就見唐映菀朝著外面喊道：「還蹲著做什麼，抬人上車。」
簌簌簌，三道聲影落在門外。
莫戰對此並不意外，封衍派人跟著唐映菀他是知曉的，所以他之前才會退進這個角落，此刻也是任由他們三人將他抬起，跟著送進唐映菀的馬車內，一路往煜親王府趕。
只是他不知道，唐映菀嘴中的費力，和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樣，讓他永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