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將近,京城格外的熱鬧。
大大小小的攤子和臨街的商鋪縱橫交錯,又趕上早晨,各種早餐開籠,蒸汽縈繞,吆喝聲,買賣聲絡繹不絕。
這樣的煙火氣唐映莞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了。
前世她醉心研究,基本上都是待在研究室里,後面查出癌症的時候也是點時間就往研究室跑,就想著或許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就能研製成功了。
直到最後躺在床榻上吞咽都困難,才後悔沒好好體驗人間煙火。
以至於她現在出現了報復性消費的心理。
一路走,一路買,半個時辰,寬大的馬車都被塞了個滿滿登登。
「你又買衣裳,這都二十多件了。」
看著唐映莞從成衣鋪出來又提了兩個布包,小郡王只覺頭疼,後悔自己不該跟她出來,看她花錢如流水這心尖都是疼的。
「我有錢,我願意,吃你糖葫蘆吧。」唐映莞將布包丟上車的同時從旁邊的糖葫蘆架上扯了一串塞進小郡王嘴裡。
「本郡王都說了,本郡王不是小孩子了!」
「不吃就還我,我吃。」
唐映莞伸手要拿回來,小郡王忙身子一轉,裝作勉為其難道:「本郡王都吃過了,怎麼能再給旁人呢,算了,破例一次。」
瞧著小郡王明明想吃得緊還非要裝出一副被逼無奈的樣子,衛嬤嬤和蓮心都笑了起來,唐映莞也不揭穿他,啃著自己的糖蘋果繼續往前走。
突然,腦內猛的刺疼。
是醫院在動盪,似渴求著什麼。
閉上眼,能看到一根若有似無的絲線一直向側邊延伸。
隨著轉過頭,睜開眼,是一家首飾店。
「本郡王就知曉,沒有哪個女子是不買首飾的,那些東西你買來帶上也不好看,何必浪費銀子嘛,你再打扮,舅舅也不會喜歡你,別……」
沒等小郡王婆婆媽媽的念叨完,唐映莞的腳就已經踏入了首飾店。
琳琅滿目的首飾掛在櫃檯後面的軟布牆上,但唐映莞一眼就定在了一支洛亭墜珠的簪子上。
確切的說,是定在那墜著的珠子上。
那珠子雖是青黑色,但流光溢彩,五彩斑斕的黑或許就是這樣。
不必閉眼,唐映莞就能感覺到醫院對這珠子的強烈渴求。
之前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研究時也沒有發現物品會對藥劑有吸引力。
這東西現在必須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這隻簪子我……」
「這隻簪子給我包起來。」
唐映莞的要字還沒說出口,後面的聲音就先一步喊了出來。
聲音很是熟悉。
是湯盈盈。
轉過頭,湯盈盈身披桃紅色滾邊披風站在門口,手指著牆上的簪子,眼含挑釁。
而她身側還站著一個氣血不足的男人。
男人圓肩駝背,面色發白,眼下烏青,即使穿著錦衣華服也難掩一身的頹廢氣。
要不是這個時代還沒有煙土,唐映莞都要懷疑這男人是抽大煙的了。
記憶里有些印象,這人是湯盈盈的表哥慕容放,南陽王嫡子,京中的花花公子,終日流連花街柳巷,還有特殊癖好,府里經常有莫名死亡的丫鬟侍妾。
「姐姐也在這呢,我方才都沒瞧見。」
「原來是個人啊,本世子還以為是一堵牆呢。」慕容放譏諷的冷笑,聲音極大,把店內外的所有人都吸引了過來。
唐映莞往後退了兩步,嫌棄的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一股子臭味,哪只狗吃了屎還出來叫喚。」
小郡王剛剛被衛嬤嬤推到門口,聽到唐映莞的形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慕容放的臉刷的一下就青了。
唐映莞壓根不搭理,轉頭對店裡的夥計道:「那支簪子我要了。」
「姐姐,那簪子是我先說要的,這簪子我早就看中了,旁的東西都可以讓給姐姐,唯獨這簪子我想新年帶著去看望外祖,求姐姐成全。」
「我憑什麼成全你?我先進的門,先開的口,少在我這裝模作樣,看著就噁心。」
湯盈盈沒想到唐映莞會在外面當眾不給自己半點臉面,楞一瞬後,可憐的低下頭,拉了拉慕容放的袖子委屈道:「姐姐向來不肯讓,表哥,我們走吧。」
「走什麼走,要走也該她走!」慕容放好不容易才把湯盈盈給約出來,怎麼能在她面前丟面,手一揮就對夥計喊:「把那簪子給本世子拿來。」
夥計哪裡敢惹慕容放,連忙將那燙手的簪子取下來雙手奉上。
看著那簪子,湯盈盈這才總算出了一口氣。
要不是那日唐映莞回門大鬧把所有的銀子都拿走了,她也不會被剋扣了銀子,更不必為了新年的衣裳首飾陪慕容放出來。
好在慕容放還是有點用。
就在湯盈盈正要伸手拿過來再刺唐映莞一句的時候,一支啃了一半的糖蘋果就砸中了手背。
「我同意你們拿了嗎?」
「死肥婆,本世子勸你別得寸進尺,別以為你嫁給封衍就可以在本世子這揚威耀武了,他封衍一隻腳都進棺材了,說不準這個月都活不過,哪怕活的過也不過是個廢人,你還指望他能給你撐腰不成。」
「本世子還聽聞封衍對你當初恬不知恥的睡了他不計較了,與你歡好得很啊,也是,他都沒幾日活頭了,差點都要到死都保留童子之身,只要是個母的他定然都要。」
「只是你這一身肥肉別把我們大梁的戰神給壓死了,那可就死得憋屈了。」
慕容放話越說不堪入耳,旁邊跟著一眾爪牙更是放聲大笑。
小郡王聽得鬼火沖頭,起身就要進門來教訓慕容放。
可沒等他從輪椅上下來,一抹玄色就出現在眼角的餘光里。
封衍拍了拍小郡王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後,正要帶著洛江往裡面進,就見唐映莞手一揮。
他清晰的看到微弱的銀光一閃,正在大笑的慕容放突然沒了聲,整個人驚恐的摔下去。
湯盈盈來不及躲避,被他壓在身下,感受到腿上傳來一股溫熱,而慕容放的白袍子上出現了一片帶著騷氣的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