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映菀本就在湯家惡名遠揚,再加上這上門就打的強悍,守門的一眾小廝都嚇得臉色青白,紛紛跪下,不敢阻攔分毫。
任由唐映菀帶著人走過了二道門,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其中才有人反應過來,爬起身往外跑。
而唐映菀從落花門直接進了後院。
自打上次湯盈盈出嫁後,唐映菀就再沒來過這後院,如今倒是大變樣了。
原以為這住在後院裡的人關的關,嫁的嫁,死的死,應該是一派蕭條景象,沒曾想反倒是更加熱鬧了。
知道湯右相納了不少新人,但沒想到多到了這種程度。
每間屋子都幾乎住了人,此刻聽到動靜都探了出來,那是環肥燕瘦,應有盡有,和這春天的花一樣,其中還有兩個唐映菀眼熟的。
是梅花和柳枝。
兩人在湯家的生活應該不錯,面色桃紅,還胖了些許,而梅花頭上的珠翠無聲的顯示出,她更加得寵些。
見到唐映菀,柳枝有些發憷,梅花卻喜盈盈的走上前來行禮,隨後小聲道:「王妃,丞相管得緊,奴婢和柳枝身邊都有人盯著,沒法把消息發出去。」
唐映菀擺擺手,示意沒事。
她送這兩人來就是為了給姚氏添堵的,沒想過兩人能成什麼事。
特別是這個梅花,本就是個美貌的花瓶,拿來氣人可以,要辦事,只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王妃明鑑。」梅花鬆了一口氣,連忙退開道:「三小姐在前面些的梨花院,夫人也在。」
唐映菀微微頷首,正要邁步,一直踟躇的柳枝走了過來,低著頭,卻沒有下一步動作。
方才看到她第一眼,唐映菀便知曉她有事,低聲道:「本王妃今日沒時間與你磨蹭,過了今日亦再不會來。」
聽到這話,柳枝身子微微晃動了一下,似下定決心般將袖子裡用手帕包著的東西拿出來,遞給唐映菀。
手帕很乾淨,但裡面卻透著一股霉味和藥氣。
唐映菀沒有接的意思,柳枝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忙退了一步,用另一隻手把手絹的一角打開,露出裡面的東西。
雖然只是一點,但能看出,裡面放著的是一對雕花銀鐲子。
鐲子暗沉發黑,只是這黑不是外面的,而是從花紋裡面滲出來的。
腦內模糊的記憶被撞開,依稀記得,她娘親手上戴著一對鐲子,死前還拉著原主的手將鐲子戴到了她的手上,交代她不許摘下。
後被姚氏花言巧語就給拿走了,原主當時年幼,長大了就把這事忘到九霄雲外了。
「怎麼得來的?」
柳枝一頓比劃,唐映菀看不懂,梅花卻看懂了,充當翻譯道:「她說是在書房裡伺候丞相的時候看到的,見她一直看,就賞給她了。」
柳枝會醫術,顯然是當時發現了這鐲子的不對。
她心思比梅花多得多,吃一塹長一智,也會隱忍,查到了這東西是她娘的,才等著今日。
唐映菀沒想到還真是歪打正著了,也沒想到,那件事姚氏和湯右相這般毫無顧忌。
不管如何,與她都是好事。
接過鐲子,唐映菀假做收入袖中的送進醫院內,轉手拿出一瓶藥遞給柳枝。「一日一顆,服用一月,你的嗓子雖不復以前,但能夠說話。」
柳枝沒想到還沒等自己求唐映菀就直接給藥了,感恩戴德的接過藥連連拜禮。
唐映菀沒工夫再耽擱,帶著人就往梨花院去。
一進院門,就見一赤果著上身的小廝跪在院子裡,湯糰團被綁在屋內的黑漆椅上,衣衫破爛,髮絲凌亂,神色惶恐的不停掙扎,綁著的麻繩都已經把她的衣裳磨破了,手腕更是摩得血呼呼一片。
姚氏站在廊下,似在吩咐什麼,見唐映菀走進來,驚慌的身子一緊。
她如今沒了女兒,姚家也因為慕容放的事徹底放棄了她,湯狄那邊她更是沒有戲唱,再不是唐映菀的對手。
可看著她,姚氏心裡的氣始終咽不下。
若不是因為這小賤人,她何至於走到這一步!
反正她已經如此了,還有什麼怕的嗎?
見唐映菀著急疼惜的看著湯糰團走來,姚氏一個箭步上前擋住大門道:「菀兒這是要給團兒解綁嗎?這可使不得啊,她瘋了,一旦解開,萬一傷到你,可不好,而且老爺下了令……」
姚氏的話還沒說完,走上來的唐映菀就直接伸手把她一把推開。
姚氏踉蹌了一下,倒也沒再阻攔。
她巴不得唐映菀上去被湯糰團傷到,最好是把她肚子裡的孩子都給弄掉,反正她話也說過了,出了事與她無關。
走到湯糰團跟前,唐映菀轉手取出刀就劃開麻繩。
湯糰團掙開麻繩猛然就站了起來,怒紅著一雙眼就要撲。
如風和如影正要上前阻止,唐映菀卻直接伸手把湯糰團整個抱住,心疼的輕撫她的後背道:「沒事了,沒事了,姐姐來了,不怕。」
聽到唐映菀的聲音,湯糰團眸色一怔,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片刻,眼睛裡緩緩被淚水充盈,雙手環住唐映菀,放聲痛哭。
姚氏大失所望,暗罵湯糰團果然是裝瘋,見到唐映菀就不發瘋了。
「團兒,你姐姐有孕在身,你可別傷了她,快些放開吧。」姚氏不耐煩的提醒,既然人沒瘋,她也就沒必要在這裡吃力不討好的辦事了,不如回去研究那些偏方。
湯糰團卻仿佛沒有聽到姚氏的話,依舊哭個不停。
姚氏當即臉拉了下來。
唐映菀那賤人對她不予理會也就罷了,湯糰團這沒用了的東西也敢給她臉色看!
「都站著做什麼,三小姐中邪了你們不知道嗎?萬一傷到煜親王妃你們有幾個腦袋也不夠掉的,還不趕緊把三小姐拉開!」
聽到姚氏的話,身邊的婆子立即伸手就上前。
唐映菀轉眼掃過,如影如風姐妹二人立即抽出長劍指向那些婆子,蓮心也跟著站在唐映菀身邊,擺出架勢。
一群婆子哪裡敢赤手空拳去抵劍刃,求助的望向姚氏。
姚氏氣得雙眼噴火,這賤人是越來越囂張了,竟敢在湯家,在她面前直接亮刃。
以前她還會裝,還會收斂些許,現在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菀兒這是做什麼?我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再說了,團兒如今不算出嫁,還是湯家女,自該歸我這個主母管束,你是知道的啊。」雖還不能完全和唐映菀扯破臉,但姚氏言語上也不客氣。
管她在封衍那如何得寵,在湯家,只要她還坐在主母的位子上,就能管著湯糰團,就能捏著她的軟肋!
唐映菀臉色冷下來,鬆開湯糰團,轉過身,看著姚氏,沒等她露出得意的笑,她就先冷笑道:「夫人這個主母還能做多久說不定吧,我見這後院可熱鬧得很,說不準有些人的肚子裡已經有了芽兒。」
聽出唐映菀這話中的意有所指,姚氏眼裡的那一許得意當下就消失了,咬著後槽牙問:「你威脅我?」
「你如今還值得我威脅嗎?」唐映菀不屑的冷哼一聲,直接就著綁湯糰團的椅子坐下。「亦沒有與我說話的資格,去喚我父親來,給我個滿意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