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哪裡當得起父親二字

  湯右相急得都變了腔調的聲音從眾人身後響起。

  一向板著一張臉的湯右相急得是同手同腳的從外跑來,下台階的時候還險些摔了,幾個踉蹌下還扭了一下。

  見唐映菀手中刀刃停滯在秋桂張開的雙唇中間,湯右相也顧不得疼痛,一瘸一拐的奔過來,指著唐映菀呵道:「你把刀放下!她是證人,你不知道嗎?」

  「張口胡說也能算證人?」唐映菀冷哼,手中的刀又往裡面近了一指節。「何況她是三妹妹的丫鬟,死契要麼在三妹妹手裡,要麼在湯家,怎麼說都是湯家的丫鬟,別說本王妃有權利懲治她,就是用這刀刺進去一路攪到她的腦子裡,只要留一口氣,那我也不過用刑過度,最多蹲兩個月牢房,何況,這也未必,不是嗎?」

  唐映菀越說笑得越開,明艷的如陽光般刺眼,可秋桂卻能清楚的看到,那彎彎的眼裡徹骨的陰寒。

  她會如她說的那般做!

  這是秋桂腦內唯一且肯定的想法,她甚至能感受到那鋒利的刀從她的口腔往上刺攪和,如攪豆腐一樣,一路直達她的天靈蓋,偏偏她死不了,活生生的經歷這撕心裂肺的痛,留著一口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渾身不自控的抖成了篩子,裙擺也不知什麼時候濕了一大片。

  「她是媛……團……老三唯一的身邊的證人,沒了她,就什麼證據都沒了,你至少先聽她說完吧。」湯右相活怕唐映菀真的發瘋,忙不得的勸說。

  唐映菀看了他一眼,頓了頓後,手一收,身一直,如影如風兩姐妹也緊跟著撤了腳。

  秋桂死裡逃生,忙爬起來,朝著唐映菀連連磕頭,再不敢亂說的如實道:「王妃饒命,奴婢錯了,奴婢剛剛說的都是假話,三小姐一向不愛說話,成日裡都是躲在屋裡砍柴,奴婢在內房被惠香攔著,離得遠,看不到什麼,但奴婢一開始聽到了,是世子威脅三小姐,讓她聽話,讓她主動討好,不然可就幫不上王妃您了。

  三小姐說那些話都被逼的,世子一直打她,拿燙酒灌她,用紅燭燙她,折磨她,還要三小姐喊喜歡,求他重些,後面世子不知說是什麼,三小姐就推開了他,世子就罵,說她和王妃是一個娘生的,一樣是表子,早晚有一天會像折磨她一樣折磨王妃,說有孕的別有風味,還讓王妃和她兩姐妹給他舔……舔丸……」

  「一派胡言!」南陽王怒喝一聲打斷。

  南陽王妃似收到了什麼信號,撲上去就扯住秋桂的髮髻打。「賤婢!竟敢污衊放兒,你們主僕二人串通好的,我撕爛你的嘴!」

  「奴婢說的是實話!就是世子罵得難聽了,三小姐才打了他,就一下,他就倒了,惠香自己等了會才進去,後面惠香還威脅奴婢,說奴婢現在是南陽王府的人了,要跟著她說話,奴婢說的都是實話,王妃!王妃!」

  秋桂掙扎著朝著唐映菀哭喊求救,然而唐映菀並沒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她本也只是要秋桂說出實話。

  下手前,她就已經聽到了湯右相的聲音,借著他唱雙簧。

  現在,話都說完了,秋桂這等吃裡扒外的,就交給南陽王府自己收拾去吧。

  「不管內房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湯三小姐打死我兒是事實,兇器也在此,湯右相可還有異議?」南陽王智慧的調轉方向,和湯右相落定此事。

  湯右相自然是上道的,也怕唐映菀再鬧下去更難收場,看都沒看管事送上來的伸縮棍就道:「這丫頭自小養在莊子上,野性難訓,在府中也時常溜跑出門,不知去向,想來這兇器是從其他地方得來的,也不知是怎麼藏著帶來的,但不管怎麼說,世子是被她失手打死的,人已然嫁入王府,要殺要剮,皆有王爺做主。」

  南陽王等的就是這話,正要開口談後面的事,唐映菀就先一步喊:「慢!」

  一見她喊,湯右相頓時太陽穴疼。

  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壓低聲音小聲警告:「你要做什麼?想要救她?瘋了不成?她打死了慕容放,再沒用也是南陽王世子,南陽王不會,也不能放過她,現在讓南陽王處置了她,賠點東西,欠幾個事,就了事了,她不死,麻煩不斷,你這煜親王妃還想不想當了?你當煜親王會一直慣著你嗎?」

  「她可是你親女兒。」

  「女兒怎麼了?婉兒,你要懂得權衡利弊,為父是在幫你!」湯右相雖說得假,但從某方面來說的確是在幫唐映菀。

  因為唐映菀脫胎換骨了,還有身孕,在太后又得來青眼,對於他是有利的,自然是要保住,為他的仕途保駕護航。

  所以,聽到湯糰團打死了慕容放的時候他只罵湯糰團無用還惹事,就打算派人傳話,讓南陽王府自行處置的,是聽到唐映菀去了南陽王府,才急匆匆趕來的。

  他不能讓一顆無用的廢棋拖累了他和好棋。

  而成為拖累的女兒,也就不能稱之為女兒。

  所以,他甚至都不避諱湯糰團。

  而湯糰團其實是認可湯右相的一部分話的,那就是她不能拖累了姐姐。

  所以,她伸手拉了拉唐映菀的衣袖,對她無聲的搖頭。

  對此,湯右相很是滿意,又提醒一句:「她都有覺悟,你莫再鬧。」

  面對湯右相這心安理得,唐映菀即使有心裡準備也被氣笑了。

  這種人,哪裡當得起父親二字。

  既如此,那她也心安理得。

  「我哪裡鬧?我是不忍南陽王被蒙蔽。」就在湯右相轉過頭準備和南陽王把事定下去的時候,唐映菀抽出手,轉手往袖裡一掏,取出一根和管事手中兇器一模一樣的伸縮棍。「這伸縮棍是父親你當初在我成婚前夜給我的,讓我防身,如今妹妹手中也有,你卻說妹妹是從外面得來的。」

  看到唐映菀手中的鐵棍,湯右相驚錯的睜大了眼,來回和管事手中的對比。

  一模一樣,分毫不差,說不是出自同一批絕不會有人信。

  湯右相沒想到唐映菀手中會有,更沒想到這死丫頭直接就污衊到他頭上。

  瘋了!簡直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