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暗藏機鋒

  數日後的汴京,太師府,蔡眥跪在書房,跪在他的老父親蔡京面前,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蔡眥怎麼都想不明白,他堂堂太師之子,從小飽讀詩書,精通兵法,才學智謀皆是一等一的,如若不是如此,蔡京也不會對他如此寵愛,把整個蔡家都交給了他,可他怎麼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敗給了一個小小的陽穀縣,一個鳥不拉,屎的小地方的一個小人物,武大手裡呢?

  人這個東西,有容乃大,無欲則剛。

  他越是贏不了武大,就越想贏,可惜擺在眼前的事實就是,除了上次的密林伏殺,他好像從來都沒有贏過,屢敗屢戰,屢戰屢敗。

  這樣的結果,無論是出於自尊心還是他堂堂太師之子的身份,都是他絕對無法接受的。

  於是,他在父親蔡京的幫助下,策劃了這一次的伏殺。

  可惜,此次針對武大的刺殺,籌謀了那麼久,調用那麼多精英殺手,終究還是棋差一招,功虧於潰。

  這次的打擊遠比之前的幾次來的更要重一些,蔡眥甚至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是不是自己除了父親的偏寵,真的一無是處?

  一旦離開汴京,一旦離開父親的照拂,難道自己就真的是爛泥扶不上牆嗎?

  他更害怕的是,老夫蔡京,會對他失望,不再寵愛他。

  如果是那樣的話,也不用外人動手,就他那些同父異母的親生兄弟,就會把他撕成碎片。

  畢竟,自古尊卑有別,長幼有序,他蔡眥只是蔡京的幼子,憑什麼讓他掌控蔡府?所以,蔡府的內部爭鬥,從來都沒停止過。

  尤其是蔡京的長子蔡攸,已經因為這件事多年不曾回過蔡府,妥妥的一副徹底與蔡府決裂了的架勢。

  甚至有傳言,上次蔡京被罷官後,蔡攸曾經對皇帝陛下諫言,理應直接殺之。

  子欲殺父,足可見蔡攸因為蔡眥掌權這件事恨毒了他的老父親蔡京。

  最為重要的是,蔡攸極得皇帝陛下寵愛,如今已經官拜鎮海節度使,少保之職,橫行朝野。

  如今再加上蔡眥數次敗於武大之手,已經徹底淪為圈內人的笑柄,蔡眥十分擔心大哥蔡攸會突然殺回蔡府,將他所有的一切全都奪走。

  等蔡眥足足在書房跪了半個多時辰後,蔡京終究還是心疼自己的兒子,睜開眼,似乎剛剛睡醒,淡淡說道:「給我倒杯茶來。」

  蔡眥得令鬆了口氣,慌忙起身,卻又因為平日裡養尊處優,此時跪得時間太長,而導致氣血不順,摔了一個踉蹌,又再次趕緊起身,去給蔡京倒茶。

  蔡京看著手足無措的愛子,暗嘆一聲,心裡有些發堵。

  等蔡眥小心翼翼的端過茶來,蔡京輕抿了一口,咳嗽了幾聲,又吩咐道:「給我捶捶腿。」

  蔡眥微愣,趕緊上前給老父錘胳膊捏腿。

  這些小細節,平日裡都是蔡眥常乾的,只是今日他有些心虛,才沒敢妄動,此時看出老父似乎沒有太過責備的意思,心神大定,捶起腿兒來便愈發的得心應手了。

  蔡京一邊享受著愛子的揉捏,一邊緩緩說道:「此次陽穀縣之事,怪你太過大意,也怪為父過於小瞧了武植,沒想到這年紀輕輕的臭小子居然有如此計謀,失策了。罷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陽穀縣終究只是一個彈丸之地,成不了大氣候,日後便不要再理會武植了。」

  蔡眥有些不甘,輕聲問道:「父親,孩兒不甘心就此作罷,連一個小小的武植都收拾不掉,您叫孩兒日後如何出門見人?」

  「你過來。」

  蔡眥以為老父有妙計,顛顛的湊上前去,沒成想蔡京甩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啪!」

  一聲脆響,蔡眥滿臉不敢相信的望著父親。

  這是蔡京第一次動手打他,由於他是蔡京老來得子,自小受寵,根本就沒人碰過他一根手指頭,可是如今,蔡京打了他。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父這一生,縱橫朝野,不是沒遇到過強力的對手,我也不是次次都能化險為夷,最主要的是還是因為為父知進退,明得失。一時的成敗,無關緊要,只要我們還活著,就有機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蔡眥還是有些不服氣,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點頭表示贊同。

  知子莫若父,蔡京一眼就看出蔡眥的心態,只能幽幽嘆息一聲,再次解釋道:

  「如今的陽穀縣,已經被武植經營的鐵板一塊,除非派大軍平定,否則我們安排再多的殺手都無濟於事。但武植沒有謀反的跡象,我們無法給他扣上謀反的帽子,也就無法派兵強行鎮壓,那麼為今之計,就只有一個辦法,等!」

  等風吹,等風起,等風來,都是等,可到底要等什麼?

  「等武植向外擴張!」

  「一個小小的陽穀縣,還容不下武植這樣的人才盡情的施展胸中的抱負,終有一日,他會向外擴張。只要他離開了陽穀,離開了童英,就等於他離開了陽穀的萬眾一心,到時,以我蔡府的實力,捏死武植這樣一個小人物,自然就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蔡眥雖然依舊有些不甘心,但他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對策,只能躬身行禮:

  「是孩兒愚鈍,多謝父親點播。」

  蔡京有些疲憊的搖了搖頭,「不要再把目光局限在一個小小的陽穀縣了,近來我們蔡家的勢力在朝堂上被童家打壓的厲害,是時候再次醞釀下一波的反擊了。」

  「喏!」

  蔡眥告退。

  蔡眥並不知道,在他退下後不久,他的老父親便召喚了蔡府培養多年的心腹,甲子號「甲七」。

  甲乙丙丁,四大序列,由高到低,是絕對忠誠於蔡府的鷹犬。丁卯,只是排在最末的「丁」字號出身。

  「武植近來可有異動?」

  「沒有。倒是手下人傳來消息,說方臘暗中救下了武植的心腹家將張良。」

  蔡京兩眼微咪,「你親自走一趟吧。」

  「是。」

  ……

  與太師府的壓抑氣氛不同,武府近日當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刺史大人很識趣,在得知太師府的刺殺再一次失敗之後,派府里的大管家親自到武府登門謝罪,留下了厚禮算做對武家的賠償,希望此事就此揭過。

  武大本來也沒想使勁收拾這位素未謀面,卻早已得罪了無數次的刺史大人,反正這位傻乎乎的刺史大人,還對李師師一無所知,還想把她送進宮去,估計也活不了太久了,就任他再逍遙快活幾日吧。

  既然如此,武大也不再墨跡,命西門慶火速將作坊重新開張。

  畢竟,晚一天不開張,損失的可都是錢啊!

  錢這個玩意,無論是在後世還是大宋,都一樣是最不可或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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