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二進「宮」(下)

  吳管家大約有四十多歲的樣子,鷹鼻鼠目八字鬍,擔任太尉府管家多年,平日裡都總是一副不怒自威的德行,現在發起火來,自然是如山崩海嘯般壯烈,大理寺衙役噤若寒蟬,不敢多言。

  衙役這活沒法幹了呀,一個武大官人還不夠,現在又來了個更加跋扈的吳管家,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武大沒有理他,先對堂上的大理寺寺正拱手一禮,「武植,見過寺正大人。」

  大理寺寺正如坐針氈,受了武大一禮之後,又趕緊起身回禮:「大理寺寺正孫少哲,見過縣子大人。」

  吳管家頓時就怒了,大馬金刀的端坐在椅子上,對孫少哲破口大罵:「你乃堂堂大理正(大理寺寺正的簡稱),完全有資格審問正五品以上的官、爵,為何要對武植行禮?如此惺惺作態,傳出去就不怕天下人嗤笑,就不怕有損大理寺威嚴?」

  孫少哲眉頭微皺,但懼於吳管家的身份,沒有多言。

  但,武大卻笑眯眯的走了過去。

  吳管家微怔,然後譏諷道:「黃口小兒,莫要以為得了一個縣子身份,就可以橫行無忌!這裡是汴京,不是你們陽穀那種彈丸之地!」

  武大點了點,「說完了?」

  吳管家又是一愣。

  「說完,就輪到我了!」

  武大沒等著他答話,卯足了勁兒,一個大嘴巴子就把吳管家跟扇在了地上。

  「啪!」

  鴉雀無聲的大理寺,這一聲脆響,可以說是「震耳欲聾」!

  吳管家是誰?吳管家是高俅高太尉府的心腹,其地位雖略遜於高俅的義子,但他一向頗得高俅寵信,毫不謙虛的說,他可以做半個太尉府的主,誰不得給他三分薄面?

  而現在,一言不合,武大甩手就給了他一巴掌,似乎根本就不畏懼他的身份。

  吳管家被抽懵了,嘴角滲著血絲,滿臉不敢相信的望著武大,好半晌後才鬼叫起來:「殺了他!殺了他!武植當眾傷人,完全無視我大宋法度,你們大理寺都是死人嗎!?」

  大理寺的衙役很尷尬,他們倒是想要去把吳管家給扶起來,可是被武大一瞪眼,給攔住了。

  武大走到吳管家身前,一腳又把想要爬起來的吳管家給踩到地上,淡淡說道:

  「我的爵位的確不高,但我是陛下金口御封的正五品縣子,你又算個什麼東西,進了大理寺還頤指氣使,還坐在椅子上?誰慣的你這一身臭毛病!老東西,說白了你就是一個無官無爵更無品的管家而已,你有什麼資格在本縣子面前叫囂!?」

  吳管家被武大踩在地上,想爬又爬不起來,瘋狂嘶吼道:「武植,你好大的狗膽!老夫定要將你……嗷!」

  武大踩在他的爪子上,用力碾了碾,故意裝作沒看見,繼續說道:「本官既然進了大理寺,對大理正施禮乃是應該,但本官乃正五品爵位,大理正為從七品官員,他受本官一禮之後還禮,有何逾禮之處?就算有不合規矩的地方,也輪不到你這樣一個老東西指手畫腳!別以為有太尉府撐腰就整天一副張牙舞爪的德行,其實你就是一個狗奴才而已,我又不是你爹,憑什麼要慣著你!?」

  說完,武大又裝作剛剛才發現踩到吳管家的腳了,「哎呀,不好意思,剛才沒注意。」

  吳管家被這句話氣的險些吐血,外傷加內傷,怎是一個酸爽能了的?

  武大去扶吳管家,吳管家惱怒道:「滾開,不要你假裝好人!」

  得,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武大嘴角微翹,真的就撒手了,而且還借勢又往下一拽!

  然後,吳管家就悲劇了,直接再次摔倒在地,而且這次摔的很慘,是下巴先著地,也就是傳說中的狗吃,屎,估計一嘴的牙口都要給摔鬆動了吧?

  大理正孫少哲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嘆息一聲,走過來親自把吳管家扶了起來,解釋道:

  「吳管家,本官之所以對武植武縣子施禮,不只是因為他的爵位,最重要的還是因為他為朝廷進獻了新糧南瓜,此事對於解決我大宋百姓的疾苦有著莫大的幫助,您老人家可明白我的意思?」

  吳管家臉色鐵青,凌亂的髮絲在空中飄來飄去,妥妥的就是一副真正的怒髮衝冠的狗德行。

  他甩開孫少哲,大跨步直接往大理寺之外走去,「孫少哲,你就等著我家老爺上本參你吧!」

  還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武大兩眼微眯,爾後對孫少哲說道:「大理正莫要擔心,高太尉若是向陛下上本參你,我為你作證便是。」

  孫少哲苦笑幾聲,搖了搖頭,說道:「我坐的這個位置,本就是得罪人的差事,本來就有許多朝廷大員看我不順眼,如今如若高太尉再稍稍穿針引線,恐怕我……罷了,罷了!」

  言語之中,說不出的蕭索。

  武大倒是的確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裡,從剛才孫少哲的那番話里,武大對他好感倍增。

  吳管家那個老不要臉的滾了,剩下的審問,確切的說是詢問,自然是進行的很順利。

  無論孫少哲問什麼,武大都是講之前與高達說過的那老一套說法,一口咬定絕對不是林沖所為。

  孫少哲對此也很是頭疼,高俅太尉府只是懷疑武大而已,並沒有什麼確切的證據,武大拒不招認,大理寺又不敢對武大用刑,只能一拖再拖。

  吃過午飯之後,事情突然又出現了新的轉折。

  大理寺收到衙門急報,陸謙與富安的家人,於昨夜全部慘死家中。

  猛地說起這倆人來,或許大家會摸不著頭腦,但武大聽到這個消息後,臉色卻陡然陰沉了下來。

  因為,當初陸謙與富安皆是高太尉的走狗,當初也正是他們二人合謀設計林沖,林沖在被發配的途中,險些被這二人給活活燒死,只不過後來林沖反過頭來把他們給殺了而已,也是從那之後,林沖才落草為寇。

  此前,陸謙與富安的家人都活的好好的。

  如今,林沖剛剛入京,高衙內剛剛慘死,陸謙與富安的家人全家被殺,這一切的一切,矛頭直指林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