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火竟然說，船靈已經不是原先的船靈了。
這話說出來，諦遂聽雪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忍不住吼道：「你在胡說什麼！」
龍闊海更是目光一寒：「鬼娃娃，臨死還敢施展離間之術，我一巴掌拍死你。」
說著，龍闊海便揚起巴掌，想要把石中火給拍死。
但東皇無極突然出手，抓住了龍闊海的手腕：「慢著。」
然後，東皇無極看向了張楚：「你怎麼看？」
張楚則沉默不語，但張楚心中，卻泛起了滔天巨浪。
因為，張楚心中，確實存有一個非常，非常大的疑惑。
那個疑惑，讓張楚感覺，石中火的話，不像是假的！
之前，石川以為張楚是貘神龍的時候，曾經提起過一件事。
石川曾經說，無數萬年前，石家不僅僅把幾萬大荒生靈留在了大荒，而且，還有一批諦貘高手，通過兩界船，進入了南華道場。
但這件事，船靈從來沒提起過。
而且，張楚當時還十分疑惑，如果真的曾經有一批諦貘生靈，通過兩界船闖入了大荒，那船靈……為何不阻止？
要知道，當時的石川，以為面對的是貘神龍，他根本沒有任何必要撒謊。
而如果石中火說的都是真的，那許多事情，可就能說得通了……
還有船靈帶所有生靈來這一界，說是擊殺諦貘，可以換取域外戰場的戰功，它真的能從諸多大帝構建的域外戰場，單獨開闢一條戰線，獎勵戰功？
越想，張楚越是覺得不太對。
這一刻，張楚回憶起了另一幕。
那是眾人攻到了石家主城的時候，當時，這個孩子就想說些什麼，但他的姐姐，卻呵斥他，讓他閉嘴。
按理說，在那種境地之下，石家如果有什麼隱秘和委屈，盡可以說出來。
可是，石楠卻仿佛害怕什麼，不讓她弟弟說出來，哪怕是把秘密爛在肚子裡，也不想說，那麼，石楠害怕的，究竟是什麼？
想到此處，張楚便看向了石楠，說道：「讓她開口。」
龍闊海微微點頭，輕輕揮手，石楠一下子恢復了自由。
這一刻，石楠的臉色變得蒼白，她嘴唇發抖：
「完了……完了，如果，如果船靈知道了我們的談話，那都完了，你們，你們回不去了……」
「就跟幾百萬年前一樣，你們，會被永遠的困在諦貘世界，永遠也回不去了……」
石楠的表情驚恐，完全不像是裝的。
四大高手見狀，心中也跟著緊張起來。
這時候東皇無極說道：「你放心，在這口大鐘的保護之下，我們無論談什麼，外界都不會有任何生靈知道。」
石楠聽到這話，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但她還是說道：「你們……你們什麼都不要做，什麼都不要表現出來，就讓這艘船，帶你們回去。」
「記得，千萬不要，千萬，千萬不要，喚醒船靈。」
張楚吃驚無比：「喚醒船靈？你所謂的喚醒，是什麼意思？」
石楠咬牙說道：「在我們石家的記載中，船靈陰陽兩面，它為了避開南華道場的探查，把真正的面目，藏的很深，連它自己都忘了自己的真正面目。」
「可是，諦貘世界，卻有方法喚醒船靈。」
「無數歲月之前，便是諦貘世界的一個恐怖存在，喚醒了船靈，讓船靈覺醒，阻斷了大荒生靈回去的路……」
張楚聽到這裡，頓時目光一凝：「所以，石川所說的，阻斷大荒生靈離去的方法，你同樣知道！」
「什麼？」龍闊海驚了：「石川有辦法，阻止我們離去？」
東皇無極和諦遂聽雪同樣震驚無比：「張楚，你……你在說什麼啊？石川，還有這個本事？」
張楚點點頭：「我曾經用特殊的辦法，試探過石川，石川，確實有辦法阻止我們離去，不過，他現在已經自身難保。」
龍闊海大吃一驚：「我去，張楚，你究竟不聲不響做了什麼？」
張楚則看向了石楠，問道：「那個喚醒船靈的辦法，掌握在了石川的手中？」
石楠有些茫然：「這個……不會吧！」
張楚稍稍想了一下，石楠，或許真的不知情。
因為依照石中火的說法，他們兄妹倆，其實是在石川逃離琉璃境之後，自動解封出來的。
而石川在他們被封印的漫長時間之內，不知道究竟做了多少事，他們不知情，也正常。
此刻，張楚想了想，也不能完全相信他們的說辭。
於是張楚說道：「那麼諦貘世界，究竟用什麼方法，可以喚醒船靈？」
「是一枚哨子。」石楠說道。
張楚聽到詞語，當場頭皮發麻：「等等，哨子？」
這一刻，張楚急忙伸手虛點在空中，把石川給貘神龍的那個哨子模樣，復現在虛空之中。
當那枚哨子的模樣出現在石楠面前之後，石楠急忙點頭：「對，就是這枚哨子，在石家的傳聞之中，只要吹響了它，就可以讓船靈隱藏起來的那部分黑暗，徹底暴露出來。」
「哨子一響，你們就完了。」
張楚頭皮發麻，心中大罵：「臥槽，這個狗石川，他玩真的！」
石川把那枚哨子給了貘神龍，還煞有介事的告訴貘神龍，什麼時候想斷大荒歸路，吹一下哨子，石川就會出手。
結果，那枚哨子，就是開關！
張楚深吸了一口氣，幸虧自己從來沒想過提前吹那個哨子，否則，非要被石川給害死。
同時，張楚也佩服石川的膽子。
稍稍緩了一會兒，張楚這才看向了石楠，問道：「那在你們石家的描述中，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石楠回答道：「當年，船靈叛變，阻斷了所有生靈回大荒的路，接近八萬大荒生靈，將要被屠戮。」
「當時有八大首領，他們商議出來了一條保留火種的計劃，就是選擇一位首領，背負萬世罵名，成為叛徒。」
「八大首領約定，抓鬮選擇，誰抓到了，誰就成為叛徒，幫諦貘一脈牧養大荒族群，成為他們的獵物。」
龍闊海聽到這裡，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好好好，你們石家，還真會給自己找藉口，這種故事都編的出來！」
諦遂聽雪也冷笑：「荒謬，可笑！」
石中火則憤怒道：「你們以為，我石家願意成為那個叛徒？你們以為，被罵千萬世，真的比活著更好？」
「你們知不知道，有多少石家人，因為此事而自殺？你們又知不知道，有多少石家人，永遠叛出了石家？」
此刻，張楚不由問道：「他們當時，是不是約定了什麼？」
石楠嘆了一口氣：「我知道，說什麼，你們也不會相信，但有些事情，我也希望能大白於天下。」
眾人不再做聲，而是等待石楠的解釋。
此時石楠說道：「當時，八位先祖約定，成為叛徒的家族，需要擔負一個責任。」
「那就是，要讓琉璃境內存活下來的生靈，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都永遠記得，他們來自大荒，他們不是奴隸。」
龍闊海皺眉：「什麼意思？」
石楠說道：「諦貘一脈有方法，可以通過時間，漸漸征服許多族群，讓許多族群，甘願成為奴隸。」
「而我們石家的任務，就是告訴琉璃境所有的生靈，他們生來不是奴隸，他們只是來自大荒。」
說到這裡，石楠仿佛自嘲一般的說道：「你們知道麼，我石家對這片大地，有絕對的掌控權。」
「如果我們願意，不用幾百萬年，甚至不用幾萬年，只需要百年，甚至幾十年，我們就能讓這片大地上的所有生靈，忘記自己來自大荒。」
「我們如果想要讓這片大地上所有生靈成為奴隸，讓他們沒有反抗之心，很容易，斷了他們的傳承，斷了他們的恨，斷了他們的記憶，並不難。」
「可是，我們石家，卻讓他們罵了百萬年。」
眾人聽到這些話，不由震驚。
是啊，石家作為這片大地的掌控者，想要不被罵，太容易做到了。
此刻，他們四個再想想石川的表現，那個石川，從來都不否認自己是諦貘世界的狗。
恐怕，整個石家，所有人也都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石家是什麼東西。
或許，有的人樂於接受，但有的人，恐怕真的會因此而叛出石家，甚至自殺。
此刻，龍闊海皺眉：「這……說的好像還真有那麼回事兒一樣。」
諦遂聽雪哼了一聲，但不再有太多的懷疑。
不說別的，單就那片世界，所有生靈都可以罵石家這點來說，石家的說辭，確實說得過去。
當然，就算能說得過去，張楚也不認為，石川是什麼好人。
此時張楚說道：「只能說，或許在無數歲月前，石家的先祖，有苦衷。」
石楠談了一口氣：「是啊，我們從來都相信，我們的先祖，沒有背叛大荒。」
「不過，這漫長的歲月以來，石家有過很多次風雲變遷，甚至曾經有家主，想要把那些罵石家的給滅掉，想要不再承受那些。」
「可最終，我們石家，還是堅持了下來，就這麼擰巴著，一邊給諦貘當狗，一邊維持著這片大地上的繁衍。」
「如果沒有我們石家，所有的大荒遺脈，早就絕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