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人走茶涼
「詔曰：驃騎將軍蘭陵侯劉瀚，朕之子侄，聰慧敏銳，性行淑均，曉暢軍事，自小從冠軍侯，馬踏匈奴，收取河西，追奔逐北，封狼居胥山，以臨翰海……
南誅百越，滅西南諸夷，聲威揚於國內外，文治武功冠絕當世，乃朕大漢擎天之柱，今日起，繼大司馬驃騎將軍！
望耳再創佳績，揚大漢雄威，不負朕之期盼！
元封六年，四月初三！」
衛青死了，劉瀚的時代來了，他是當之無愧的軍方第一大佬。
「叩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歲！」劉瀚恭敬行禮，接過聖旨，這是用絲綢寫的，極其珍貴，要存檔記錄的。
古代官員們對皇帝高呼萬歲，這種禮儀也是從漢朝開始的，不過當時萬歲這個詞並不是皇帝專用，普通人道賀的時候也可以用。民間很多普通百姓遇到了喜事，大家也喜歡用萬歲這個詞來道賀。
元封元年，漢武帝想長命百歲，於是就到嵩山祭天。隨行的百官，為了讓漢武帝高興，就一起高呼「萬歲」。
在《資治通鑑》中記載，喊了三次萬歲。喊完以後，百官還假裝不知道是誰喊得。
百官都說是嵩山喊的，不是人喊的，這是上天「祥瑞」跡象，哄得漢武帝很高興。這就是「山呼萬歲」的出處，又叫「嵩呼萬歲」或者「三呼萬歲」。
「恭喜驃騎將軍，不，看我這嘴，應該是大司馬驃騎將軍。」
宣讀完聖旨，宦官蘇文臉上都快笑開了花，及其諂媚。
「多謝侍郎，熊二，好好招呼。」
蘇文是漢武帝寵幸的宦官，是黃門侍郎，一種是屬於侍從左右、顧向應對、承宣傳達、關通中外性質的官職設置，俸祿不高，就600石，但去到地方，太守都得討好低頭。
西漢的宦官有些複雜，宦官機構者，包括有黃門、掖庭、永巷，御府、鉤盾諸令丞，又有祠祀丞，又有黃門署長、畫室署長、玉堂署長、丙署長、中黃門冗從僕射等。
「諾！」熊二是個非常機靈的人，好好招呼了蘇文，好吃好喝的，臨走還拿了百兩黃金給他。
「使不得，使不得！」
蘇文連忙推遲，劉瀚的地位很高，那是從霍去病時期就過來的人，別看才30多歲，但16歲就戰場殺人了，征戰十幾年，封狼居胥，飲馬瀚海，西南滅國者不知幾何，還是太子太傅。
這地位，也就漢武帝能壓制他，他想罵太子都能隨便罵那種，現在更是大司馬，統領全國軍隊，他不巴結人家就好了，怎麼敢要劉瀚的錢？
「侯爺說大人常年伺候陛下，辛苦了，應該的，都是為陛下盡忠呀，莫非大人看不起我們侯爺？」
「不敢，不敢！」蘇文笑呵呵的把金子藏在了自己袖子中，兩人相談甚歡，熊二極其愉快的把他送走了。
「侯爺何必給他金子？只是一個宦官罷了。」熊大的頭髮有點微微白了，他今年50歲了。
「你呀，怪不得不如熊二，人情世故，活了這麼多年，白活了。」
「我笨，只會打打殺殺，比不得熊二。」熊大繞繞頭。
「聽說光頭強病了？」劉瀚唏噓不已，他今年已經30多歲了，早到了而立之年，16歲隨霍去病徵戰的時光似乎還在眼前。
可轉移之間，他已經征戰十幾載了，成了大漢最高軍事統帥，別人都說他是戰神，其實只有他知道自己大半時候都是抱大腿罷了，霍去病和衛青才是大漢的戰神，可是再厲害的戰神也抵不過宿命和時間。
「舊疾復發了，還好。」
「找最好的御醫，用最好的藥，別想著省錢。」
「是！」熊大忽然有些心酸，他已經50了，熊二47了，光頭強48，早年的光頭強為劉瀚抵擋過刀劍，留下暗傷，一個小小的風寒，竟然養了許多日子還不見好。
熊大這個名字，他起初是覺得不好聽的，他有自己的名字，可當成為劉瀚門客那一刻，他的名字，包括餘生都是劉瀚的了，聽久了，好像就習慣了，習慣到他幾乎忘記自己原來的名字。
「我兒子，熊大毛，今年15歲了，要不給侯爺當個親兵？」
熊二一把推開他，「熊大，你這是看不起誰，還有我的兒子熊二狗，今年都16了，也給侯爺當親兵，侯爺，你可不能只要他家大毛。」
「伱家二狗是比我家大毛大一歲，可還矮了半個腦袋，那細胳膊細腿的，能保護好侯爺嗎？」
「你和你家大毛，就像是侯爺說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我家二狗可比我還聰明……」
兩人都快吵起來了，相互比孩子厲害，這攀比起來，幾十年的兄弟情義都忘了，他們的媳婦還是當初漢武帝賞賜劉瀚十個美人，劉瀚讓他們挑選的。
「好啦，都過來當我親兵吧，一轉眼，他們都這麼大了？這名字是不是有些難聽了？」劉瀚有些驚訝。
兩人這才停止爭吵，不得不說他們取名字真的是差，熊大毛，熊二狗，這都啥名字？
兩人以極其無辜的表情看向劉瀚，他們的名字就好聽？熊大，熊二，這都啥名字？你好意思說我們取名字難聽？
「對了，來送禮的人，儘量不見，挨個回禮，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諾！」
果然，知道劉瀚當上大司馬，當天，他蘭陵侯府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車水馬龍、門庭如市、客如雲集、絡繹不絕，大多都親自來送上賀禮。
要不是蘭陵侯府足夠大，這人估計都擠不下了。
他們顯然不是臨時準備的，畢竟誰都知道，衛青一死，劉瀚必然是大司馬了，他們有的人估計早就準備好了，就等皇帝的聖旨呢。
其中大部分是劉瀚曾經的部下，有符離侯路博德，浞野侯趙破奴，昌武侯趙安稽，眾利侯伊即軒，被廢侯的衛山，被廢侯的楊仆、渠忠侯仆落，杜侯復恬玉……
此外，還有曾經衛青的部下，他們現在也歸劉瀚管了。
與之對比，長平侯府就門庭冷落，無人問津，門可羅雀，簡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衛青才死了短短半年呀。
只能說人走茶涼，世態炎涼，曲終人散。
江湖規矩就是人走茶涼，默契散場!別問，問了，就是不懂規矩!
人性如此，劉瀚除了幾個重要的人，基本沒有見，都是熊大和熊二招呼的，他看著琳琅滿目的禮物，有些恍惚。
「這便是權力，一旦有了，所有人不自覺的向著你靠近，這還只是大司馬，更進一步呢？」
舒與竹感慨起來，「那時候，你還能保持初心嗎？你知道嗎？皇帝至高無上，他可以享受人間的一切，財富，地位，美人，只要他想，做一個夢，第二天就可能實現，億萬人的生死，在他一人手中……」
「是呀，權力真是可怕的東西，不忘初心四個字，太難太難了，難也要做，因為有的事情，總要人做，成功與否，看命運吧，莫非命運的庇護，我們早就沒有了，又怎麼能穿越？」
劉瀚心中感慨萬千，讓人把這些禮物都送到了曾經衛青的府邸。
未央宮內，漢武帝聽著江充的報告，
「他幾乎都沒有見？」
「對，就讓門客去招呼，就見了幾個曾經非常熟悉的部下，符離侯路博德，浞野侯趙破奴和昌武侯趙安稽。」
「他把禮物都送到長平侯府了？」衛青縱然死了，他的兒子衛伉繼承了長平侯爵位。
「是的！」
漢武帝點頭，感慨起來，「他是念舊，念情的，朕還知道，霍膻的去世，他心裡是埋怨朕的，雖然嘴上不說，大概心裡埋怨朕讓去病絕嗣了，這件事情，朕至今都後悔。」
江充連忙道：「封禪太重，奉車子侯承受不住，那是命，不怪陛下，陛下千萬不要自責。」
「罷了，罷了，你下去吧！」
漢武帝擺擺手，讓他下去，目光滄桑中帶著別樣的情緒，他這注視著空曠的大殿，忽然有一種極致的孤獨感。
他喃喃自語：「若非必要，朕不會殺你的，好自為之，朕也是念舊的，朕的大司馬驃騎將軍。」
說到驃騎兩個字的時候，他明顯頓了一下，嘆了幾口氣，目光幽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