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他之風采猶在眼前
元封三年（公元前108年），一月廿二，漢武帝便派使者衛山借著兵威前往朝鮮曉諭衛右渠。
大軍在側，左邊的是荀彘，軍容整齊，足足有三萬，右邊是楊仆，軍容不整，士氣不佳，畢竟才打了敗仗。
衛右渠一反壓制涉何時的蠻橫態度，客客氣氣地接待了衛山。
「將軍呀，孤此前反抗，就是沒有見到大漢皇帝陛下的節，而如今您持節到達，我也就不擔心荀、楊兩位將軍是再使用詐術了，孤是怕他們誘降孤，然後過河拆牆，殺了孤呀。」
衛山看衛右渠態度這麼好，很高興，「好，那既然如此，我來了，大王就投降吧，陛下不會怪罪大王的。」
衛右渠看匈奴不出兵，自己打大漢是打不贏的，要不是他仗著人多，還有地利，估計現在都差不多崩潰了。
他很爽快的答應投降，並且派遣太子跟隨大漢使節前往長安朝見皇帝，獻上軍馬五千，一切糧草由朝鮮供應。
衛右渠只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衛英惠是太子，自小聰慧，深得衛右渠的心，還有一個小兒子，衛英寒，才13歲，體弱多病，弄不好過幾年就嗝屁了，所以對於這個太子，他是是非愛惜的，特地派遣一萬軍士去護送自己的兒子去長安。
人過萬，如山如海，衛山沒見過萬人護送這種陣仗，害怕有變，和荀彘商量一番。
「荀大人，萬人大軍進入大漢境內，一旦有變，怕是不得了呀。」
「只有等他們到浿水邊的時候，不要士兵護送，或者讓朝鮮士兵放下武器了。」
「嗯！」
於是，在即將渡過浿水進入漢朝境內的時刻，衛山告之衛氏太子衛英惠：「太子殿下，您跟我去長安謝罪，咱就用不著這一萬軍士護送了吧。」
衛英惠有些擔憂，「大人，為何要這樣，不是事先都說好的嗎？」
衛山繼續道：「太子，要不讓他們放下武器吧，你若是有什麼擔憂，我保證您沒有事情。」
衛英惠有些猶豫不絕，一旁的手下小聲的在他耳朵旁邊說：「太子，漢人狡詐，咱們手無寸鐵的過去，萬一他屠殺我們，那就糟糕了，這一萬大軍可是咱們朝鮮的精銳呀。」
「走，回去！」
「駕！」
衛英惠懷疑衛山和荀彘要設詐殺害自己，就不再渡河，又率眾返回。
「太子殿下！」衛山在後面高呼起來，可是沒有用，漢軍在對岸呢，他又不敢去追，怕被朝鮮士兵殺掉。
「怎麼會這樣？」衛山很無奈，感覺搞砸了。
荀彘連忙說道：「我就知道朝鮮人狡詐，不想投降了，衛大人回去稟報此時，告訴陛下，給我幾個月，我一定滅了朝鮮，攻破王險城。」
「唉，只能這樣了。」
衛山無奈，快馬加鞭回到長安，稟報漢武帝，漢武帝大怒，
「朕看你是怕事，想當年，河西兩戰，冠軍侯和蘭陵侯橫掃河西，伊稚斜單于震怒不已，他要召渾邪王與休屠王到王庭問罪。
渾邪王與休屠王覺得去了王庭必死無疑，兩人商議，與其去送死，不如帶全部落歸降我大漢。
朕當時是不太相信的，還是冠軍侯和蘭陵侯勸解，不妨一試，朕慎重起見，做好了兩手準備，一方面歡迎渾邪王與休屠王歸降。
另一方面布防重兵，嚴陣以待，以防事情有變，並將此次受降的重任，依然交給冠軍侯和蘭陵侯去完成。
當年的情形和如今何其相似，而且那時候更為兇險，匈奴足足有五萬大軍。
休屠王臨時反悔，渾邪王無奈殺了他，可已經控制不住大軍了，眼看就要譁變，冠軍侯當機立斷，一人入萬軍當中，無懼生死，與渾邪王見面，安撫住他，蘭陵侯整肅漢軍，排列整齊，巍然屹立，威壓匈奴。
兩人收降匈奴，對譁變逃亡者進行追擊，殲敵九千餘人，而漢軍無一傷亡，完成對匈奴四萬多人的受降，從此河西走廊成了我大漢的，匈奴右臂被斷，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雷厲風行、鐵腕之姿、力挽狂瀾……
現在呢，朕只是讓你去受降一個朝鮮，人家才一萬人，我們漢軍比當年還多，還強，伱就怕了，還給朕搞砸了？
你讓朕如何饒恕你？你說。」
漢武帝氣得臉都紅了，當場就要表示把衛山給處斬了。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呀！」衛山連忙叩頭。
這個時候，劉瀚開口了，「陛下，畢竟不是誰都想霍哥那搬的，那時候的場景，我如今猶在眼前，他英勇壯舉依舊時刻浮現在腦海中，我怕是都做不到，所以陛下就繞了他吧，除去爵位，貶為庶人吧。」
不得不說，劉瀚至今回想起來，還是也些心驚，當年千鈞一髮之際，霍去病單人獨騎，向匈奴軍奔馳而來。
這一舉動，把當時所有在場的人都嚇住了，要知道此時的情況，如果譁變的匈奴人一擁而上，霍去病真的會性命堪憂，這簡直是在賭命！
但恰恰是他單騎入萬軍，震懾了所有人，看著疾馳而來的霍去病，匈奴部隊的躁動，居然慢慢平息下來，渾邪王更是敬他如神明，立刻聽話讓手下放下武器投降。
劉瀚無法想像，當年去的不是霍去病，那會出什麼亂子，譁變的大軍是最難控制的。
「算了，算了，你難得向朕開口，傳朕旨意，把義陽侯衛山抄沒家產，褫奪爵位，貶為庶人。」
看在劉瀚的面子上，漢武帝饒恕了衛山。
「諾！」蘇文說著，帶人去封衛山的家產了。
「謝謝陛下，謝謝陛下！」衛山不停的磕頭，他算是保住性命了，雖然爵位沒有了，錢財也沒有了，但能在漢武帝手下保住命，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隨即，幾個羽林軍把他托出大殿，帶出宮門了，他已經沒有資格再進入未央宮了。
「陛下，臣願意在往，勸降朝鮮。」劉瀚行禮說著。
漢武帝微微動心，不過還是否決了，「打吧，那裡也一萬人護送王太子入京的，他以為自己是大漢太子呢？派人給荀楊兩位將軍說，儘快打下朝鮮。」
「諾！」
漢武帝知道這次勸降不成，衛山可能是怕事，朝鮮也不是真心投降，他也知道荀彘是想要戰功，楊仆何嘗不是？
劉瀚其實也猜到漢武帝估計不會派他去，他的戰功太多了，再多弄不好壓不住了，刀子磨得太快會傷害自己，他想要劉瀚做自己最鋒利的刀，但又不能讓他傷害到自己。
午後，劉瀚回到家中，就聽見熊二來報告，「侯爺，衛山求見！」
「讓他進來吧。」
衛山今年36歲了，比劉瀚還大得多，當年是北地都尉，元狩三年隨劉瀚和霍去病擊匈奴，有功，封義陽侯，後又隨劉瀚南下攻打南越，算是劉瀚的老部下了。
不過，劉瀚一般和他們儘量少交情，怕漢武帝疑心，他沒事就待在家裡。
在原來的歷史上，他這次是被漢武帝殺了的，漢武帝認為應該儘量減少傷亡解決朝鮮問題，畢竟朝鮮問題只是衛右渠太不識相，而且較真殺掉漢使，但衛山處理不善導致和談失敗，因此殺衛山。
這一次，由於劉瀚的勸解，所以保住了性命。
他一進屋，就跪拜了下來，「多謝將軍救命之恩。」
「算了算了，起來吧，你是蠢來些，可畢竟跟隨我十幾年了，荀彘明顯是想戰功，要是這次朝鮮真投降了，他有啥功勞？功勞最大的便是你了，機會你的都抓不住，還差點被戰，白幹這麼些年。」
衛山淚流滿面，他現在才想清楚，可惜太晚了，「還是將軍睿智呀，山無以為報，願為將軍馬前卒。」
「我這裡也要不了你幹啥，這樣吧，我給破奴寫一封信，他要打樓蘭，你現在趕過去，說不定還有機會，你從騎兵屯長做起吧，從頭來吧，畢竟還年輕。」
「咚咚！」衛山直接叩頭，「謝將軍再造之恩，山願意為將軍赴死。」他的頭皮都磕破了。
「大老爺們的，不用這樣，起來吧，對了給破奴說一聲，看見漂亮的西域美人，給我帶幾個，樓蘭美人好像挺多的。」
劉瀚又讓熊二拿了些錢財給他，送了他一匹馬，衛山拿著錢，安頓家人，騎著馬去了，回頭念念不忘的看向長安，心裡百感交集。
未央宮內，漢武帝看著到手的消息，笑了。
「挺好，這衛山知道感恩，驃騎將軍把他安排去了趙破奴手下，當的啥？」
一個繡衣使者說道：「屯長。」
「喲，這落差有些大。驃騎將軍風采不改當年呀，樓蘭美人，樓蘭美人多嗎？」
「這，臣不知，西域好像美人是有，只是容貌不同中原。」
「驃騎將軍胃口獨特，身邊匈奴公主，南越郡主，現在還想要西域美人，有朕的風範，可惜可惜……」
大概是想到什麼，漢武帝都嘆息。
「聽說那南越郡主，他一直關著，很神秘？」
「是的，聽說美若天仙。」
「喲，他還怕朕搶了他的南越郡主，怕朕看見？」
那個手下不敢回答，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監視的人撤回一些吧，要是被發現了，知道怎麼做吧？」
「奴才們都知道。」
他們當然知道，被發現了只有滅口，皇帝是臣相信臣子的，怎麼會監視臣子呢？而且還是大漢的驃騎將軍。
這些，劉瀚猜得到，但他沒有動，即使知道也裝作不知道，該知道的，他會讓漢武帝知道，不應知道的，他堅決不會讓漢武帝知道，臣忠帝信，多好的場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