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大日墜落(大漢之殤)

  第108章 大日墜落(大漢之殤)

  這一晚,漢武帝從睡夢中驚醒,他夢到漫山遍野的野兔在奔跑,他在後面追擊,隨即無數的箭矢蜂擁而至,目標竟然是他。

  他一抬頭,看到的不是箭雨,而是太陽在墜落,嚇得他立刻從床上驚醒,大喊起來:「不!」

  大概是聽到他的叫聲,外面一個內侍立刻打著油燈走了進來,顯得小心翼翼的。

  漢武帝想都沒有想,就叫著內侍衛的名字:「春陀!」似乎看漢武帝沒有什麼大礙,內侍鬆了一口氣,跪拜下來,「陛下,奴才是蘇文。」

  「是你呀。」

  「春陀已經去了。」

  漢武帝滿頭大漢,心有餘悸的說,「朕剛才一陣發慌,甚至夢到大日在墜落,莫非會發生什麼怪事?」

  「陛下洪福齊天,不會發生什麼的。」

  「朕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好孤獨啊,好可怕。春陀了好像是去年去年走的,他年紀也大了,人呀,都會死的……」

  漢武帝說著,忽然感覺無比的感傷,甚至有一種對死亡的恐懼。

  差不多也是在這個夜晚,劉瀚睡得正香,他做了一個夢,夢中和霍去病在沙漠中馳騁,他們發現了匈奴主力,拼命追擊。

  「殺!」

  「抓住他。」

  「那是匈奴單于伊稚斜。」

  「那是他的大纛。」

  「殺!」

  匈奴單于的大纛在空中飄蕩,上面掛著黃金做的狼頭,畫著雪白的雄鷹。

  黃金做的狼頭閃耀著燦爛的光芒,精細的雕工展現出狼的兇猛與威嚴,它張牙舞爪,眼神凌厲有力,仿佛隨時都能躍出纛上的狼頭,咆哮向敵人。

  雪白的雄鷹在狼頭上翱翔,翅膀展開如同白銀一般閃亮,它的眼睛炯炯有神,顯露出高貴與自由的氣息。纛隨風飄揚,給人一種無盡的力量與威嚴感,仿佛它代表了匈奴部落的榮耀與統治力量的象徵……

  終於,他們砍倒了大纛,抓住了匈奴單于伊稚斜。

  他們勝利了,隨即班師回朝,兩人帶著大軍在回程途中忽然颳起無邊無際的風沙,黃沙掩蓋了一切……

  等風沙過後,劉瀚什麼都看不到了,環顧四周,一個人都沒有,霍去病的身影也消失不見了,剎那間,他嚇得醒了過來……

  劉瀚和漢武帝都沒有太在意,畢竟誰沒有做過噩夢。

  然而,在5天後的一個夜晚,月色分外的明亮,一個人穿著全身的白衣服,騎著馬從遠處趕來了,他拼了命的往皇宮趕,此人正是浞野侯趙破奴。

  他說有要事稟報,侍衛看著他穿著這個衣服也不敢耽擱,連忙帶領他去見漢武帝了。

  一看見漢武帝,他就跪拜了下來,痛哭流涕。

  「陛下!」

  「嗚嗚!」

  一個流血不流淚的男子漢這麼哭泣,顯得分外淒涼。

  是什麼人值得趙破奴穿著喪服馬不停蹄的趕來,還這麼晚了來打擾漢武帝?

  答案不言而喻,漢武帝強忍著悲痛,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可即使他知道,還是抱著僥倖,「說,什麼事?為何穿著喪服,從朔方回來?」

  「驃騎將軍薨了。」

  「怎麼可能?」

  哪怕得到確切答案,漢武帝還是難以置信的,但他又不得不信,因為趙破奴是不敢欺君的。

  「屍……屍身呢?」

  「剛剛送到侯府。」

  「走!」漢武帝磕磕絆絆,但不敢有一刻的停歇,就趕往了冠軍侯府

  深夜,他在人的帶領下,以極其快的速度趕到了冠軍侯的府邸,這一段路,是他到目前走過最長的路,也是最沉重的路,他走得又快又艱難。

  「陛下,小心。」

  漢武帝差點從台階上摔下來,蘇文連忙扶著他,可漢武帝根本沒有在意。

  終於到了冠軍侯府,四周跪著的人,大氣似乎都不敢喘,霍去病的屍體放在床頭,用大漢的軍旗包裹著,只露出手臂,手指紅腫烏青,甚至還有些潰爛。

  漢武帝想上前揭開旗幟,好好看看。

  「陛下,不能碰,陛下,有毒啊!」

  一旁的內侍蘇文緊緊的抱住了漢武帝的大腿,漢武帝死死的咬著牙關,臉色都在顫動,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他想去觸碰,終究沒動,把手放在了床的邊緣處,整個手都在發青。

  這一剎那,他感覺一陣發昏,眼前的景象都開始模糊了,他也只能讓自己振作,手卻緊緊的抓住床邊的木頭,甚至把木頭抓出印記了,似乎有一口氣悶在胸中,他顯得無比的悲痛,他想哭喊,但哭喊不出聲音……

  他以莫大的勇氣戰起身來,向著門外走去,剛要出門又連忙猛的回頭,反反覆覆看了好幾眼霍去病的屍體,嘴唇在顫抖,一滴滴眼淚滑過眼角。

  「告訴朕為什麼會這樣?啊?」

  他仰天咆哮著,霍去病承載了他的希望和夢想,小時候就帶在身邊,像是親兒子一樣,或者說他對霍去病的愛,甚至一度超過了對太子劉據的,他覺得劉據性格不像自己,而霍去病非常像。

  而今天,他親眼看見自己的希望和夢想,就這麼英年早逝了,怎麼接受?

  「太醫署的人說是可能是瘟疫,有可能是喝了匈奴下在水源中的毒。」

  「放屁,劉瀚不是提醒過嗎?他還會喝嗎?怎麼不見其他將領有事?」

  沒有人回答他,四周一片寂靜。

  「我大漢的太陽落了!」他仰天長嘆,走出門,看著夜空,看了許久許久

  ……

  而劉瀚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6天了,比漢武帝晚了一天,他整個人是懵的,感覺腦瓜子嗡嗡。

  「怎麼可能?」

  他連忙叫來了舒雨竹,「你不是說霍去病是公元前117年死的嗎?今年是118年,怎麼可能就死了?怎麼死的?」

  他大吼著,一度直接上前掐住了舒雨竹的脖子,「說,你是不是騙我?」這一刻他有些失去理智了。

  「咳咳!」舒雨竹用手拼命拉著劉瀚的手,似乎發現自己過了,劉瀚放開了她。

  「說,不然我讓伱生不如死。」

  舒雨竹有些心有餘悸的說道:「沒有,騙你對我沒有好處,史書上是這樣記的,有可能史書出錯,或者你的到來改變了什麼,或者像是你說的平行世界,金日磾的記載不就和你說的不一樣嗎?」

  「那也只能變得更好。」

  劉瀚的手在顫抖,整個人直接站不住,癱坐了下來。

  「侯爺!」舒雨竹連忙來扶起他。

  「噗嗤!」劉瀚直接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快,來人!」舒雨竹大叫起來,她有些慌了,劉瀚如果死了,她的日子估計也不好過。

  「不用,我沒有事。」劉瀚眼眶通紅,擺了擺手。

  「熊大,熊二!」

  「侯爺,怎麼了?」

  他一聲大叫,自己的兩個門客立刻進來了。

  「你們帶人去太醫令闕天華家中,圍住他全家,帶上他去冠軍侯府。」

  「諾!」

  另一邊,闕天華家中,

  闕天華的兒子闕志澤走了進來,「父親,長安鐘鳴八聲,異常響亮,我剛剛得到消息,驃騎將軍霍去病薨了,陛下下令,朝廷三月不得有任何娛樂,按照最高禮節辦理,甚至群臣百官罷,入成貶服如禮。兵官或三公,太常如禮。」

  古代對死亡的說法挺多的,有崩、薨、卒、終、夭、殤、歿、喪,此外還有不祿、死。

  每個朝代有所不同,但大都按照《禮記.曲禮下》:「天子死曰『崩』、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祿』,庶人曰『死』。」

  鐘鳴九聲是帝王崩,八聲是皇或者太后薨,七聲是諸侯王薨,霍去病的葬禮喪鐘八聲,按照最高規格辦,明顯過了,但沒有人敢反對。

  「驃騎將軍霍去病薨了?」闕天華有些不敢相信,隨即想到什麼,臉色一白,「兒子,咱們家禍事到了,弄不好,全家人頭落地。」

  「父親這說的什麼話?為何會這樣?」闕志澤有些吃驚。

  「兩年前,蘭陵侯去遊樂各地之前,特地帶著為父去查看驃騎將軍的身體狀況,當時他再三詢問,為父信誓旦旦保證沒有問題,結果,兩年不到,驃騎將軍就病逝了……」

  「你是說水車……蘭陵侯下的手?」

  「噹!」闕天華有點怒其不爭,敲了兒子的頭。

  「怎麼會?驃騎將軍薨了,對他有什麼好處?」

  「目前大漢新貴就驃騎將軍和蘭陵侯,驃騎將軍要是死了,蘭陵侯不就有機會當大司馬了?」

  「長安誰不知道,他們兩個好的穿一條衣服,十幾年的感情,怎麼會?為父看人的眼光還是可以的,他對驃騎將軍的關心是真心的,估計是怕當初匈奴的瘟疫,所以兩年前才讓我特地去看驃騎將軍的身體狀況。」

  「那父親是怕蘭陵侯因為驃騎將軍的死,遷怒咱們家?那也不至於滿門抄斬呀,他又不是陛下,父親畢竟是太醫令。」

  「咱們的太醫令怎麼來的,還不是當年他提攜的,當年趙信帶人襲擊甘泉宮,蘭陵侯去堵截,吩咐我治療傷兵,我做的不錯,他便給陛下推薦了我,他能讓我上去,自然也能讓我下來,你呀,他要是給陛下說了,陛下盛怒之下,唉……」

  闕天華說著,不住的嘆氣,在古代,做醫生也不見得好呀,多少醫生被帝王砍頭的。

  「那怎麼辦?」闕志澤有些慌了。

  「你,快,帶著你二弟,三弟,還有傑兒,雄兒去鄉下,過了這風頭再說,希望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然而,他剛剛說完,下人就進來了。

  「老爺,蘭陵侯的人帶著家丁把咱們家圍住了,說請您去冠軍侯府。」

  這一下,闕天華一家,臉色發白。

  「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澤兒,帶上藥箱,和我去一趟吧。」

  闕天華嘆氣一口,站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