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王,若是我們先動手的話,恐怕大王日後免不了受人詬病……」
欒布也壓低了聲音,趕忙低聲說道。
「受人詬病又如何?你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嗎?」
劉登的嘴角帶著一絲冷笑。
「什麼話……」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烏桓的勢力範圍,原本就和我大漢接壤,之所以一直到現在還能相安無事,無非就是因為我大漢國力不濟,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此戰之後,我大漢毒瘡盡去,不出五年必然會大出於天下,到時候,無論是匈奴還是烏桓,乃至於西羌、扶餘這些異族,兩方之間,定然會有一場血戰,現在有機會能夠削弱他們的實力,我們為何不做?本王的名聲如何,我漢家的百姓自然會有公論,至於那些將死之人的看法,本王又何必在乎?」
聽劉登說完之後,欒布只覺得後背上冷汗直冒,剛以為自己看透了劉登的意圖,現在看來,自己似乎差的還很遠……
「大王英明!屬下這就下去安排!」
欒布這下子才算是明白,看來自己只能為將不能為帥,光是這戰略眼光他就已經差得太遠……
自己的眼光還全放在眼前的這一戰上,而劉登已經看到了數年之後的事情,難道說,高祖的血脈真的就這麼優秀嗎?
劉登可不知道欒布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只是在一種親兵的護衛之下,緩緩的退回了本陣!
劉登現在也明白,隨著自己的這個決心一下,雙方的死傷恐怕至少會有數萬人,不過誰讓自己現在身為大漢的代王呢……
「五萬匹戰馬!整整五萬匹戰馬就這麼被他們弄走了!」
花木哲紅著眼睛,看著自己身邊的幾個烏桓將領。
就連他自己坐下的那匹戰馬,現在都被那些漢人給牽走了,這匹馬可是從小跟著他一起長大的。
那是他十五歲那年他父親送給他的禮物,一匹戰馬對於武將來說,那幾乎就是他們生命的一部分,現在居然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漢軍帶走了……
這徹底點燃了他的憤怒,也徹底點燃了他的血性。
看著那些還在烏桓人中,不斷的挑選戰馬的漢人士兵,幾個烏桓將領的眼神之中滿是仇恨。
而是為烏桓王的拓跋烈,則冷冷地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等待著自己手下的那些將領們重新鼓起勇氣!
他從最開始的憤怒,再到之後的屈辱,現在已經徹底的冷靜了下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劉登甚至連發誓都不願意,更不用說什麼盟約了,這分明是從開始就沒打算讓他們離開。
但是,他卻發現,這似乎也是自己的一個機會,也只有讓自己手下的這些懦夫們感覺到屈辱,他們才能再次升起拼死一戰的決心!
身後有騎兵堵截,眼前有大軍追擊,這已經是必死的局面了,但是,這還不是最危險的!
身為王者,拓跋烈當然也有他的過人之處,他深深地明白,其實最大的危機不是漢軍,而是自己麾下的這些將軍都已經沒有了作戰的勇氣。
不過現在,看著他們眼神之中的憤怒,拓跋烈心裡明白,自己最後的機會來了!
「大王,您就看著這些漢人就這麼白白的搶走我們的戰馬嗎?」
幾個烏桓將領來到拓跋烈的身邊,壓低了聲音,憤怒的問道。
「不然呢?你們以為,我們該當如何呢?」
拓跋烈的臉上一臉平靜,雲淡風輕的說道。
「我們大烏桓的勇士,難道就要被那些該死的漢人如此欺辱嗎?要是傳回草原,我們將永遠抬不起頭來,大王,我烏達利寧願戰死,也不願意被人嘲笑!」
又一個烏桓將領人不可忍了。
「大王,我等情願戰死,也不願意讓漢人如此欺辱!」
剩下的幾個烏桓將領說話之間,已經直接拔出了的腰間的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這是烏桓人最隆重的血誓了,現在,他們的血性終於被喚醒了!
「很好,這才是我大烏桓的勇士,本王實話告訴你們,這些漢人從來就沒準備放過我們,他們索要戰馬,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而已,現在本王問你們,你們是想屈辱的死去,還是想帶著榮譽活下去?」
拓跋烈說起烏桓語來,語速極快,不遠處的何君安儘管能聽懂一點點烏桓語,現在也沒有任何的用處。
「我等願意追隨大王,哪怕戰死,也在所不惜!」
花木哲咬著牙,第一個開口說道。
「我等也願意追隨大王!」
剩下的那些烏桓將領也趕忙說道。
「很好,你們現在下去準備,安撫好自己的士兵,等到最後一匹戰馬離開營地,不必客氣,直接開始進攻,讓那些戰馬幫我們沖陣,我們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這才是最終的殺招!
拓跋烈的話說完之後,那些烏桓將領一個個眼神都不一樣了,所有人的眼神之中都露出了毫不掩飾的殺意。
「去告訴兄弟們,都給我小心一點,這些傢伙似乎要玩什麼花樣!」
何君安雖然聽不懂他們說話,但是,也明顯的感覺到了他們眼神中的殺意。
「校尉大人,咱們要不要......」
聽到何君安這麼一說,他身邊的幾個士兵頓時緊張了起來。
「不用,敵不動我不動,他們要是亂來,咱們手裡的陌刀也不用客氣!」
何君安來之前,劉登就特意叮囑過他,身在敵營,一切以弄到這些戰馬為要,不過遇到危險,也不用跟這些烏桓人客氣。
「諾!」
幾個士兵會意,立刻開始秘密的通知那些陌刀軍的士兵們小心行事。
他們的動作自然也看在烏桓人的眼睛裡,只不過,雙方都在演戲。
隨著戰馬的清點工作進入尾聲,空氣之中的火藥味越來越濃郁了,大戰似乎就要一觸即發了。
「這是最後一匹戰馬了,大王,我等這就準備回去復命了!」
看著馬群開始緩緩的走出烏桓人的軍陣,何君安身邊的陌刀軍士兵再次集合在了一起。
「我記得你,你似乎是姓何吧?」
拓跋烈忽然似笑非笑的說道。
「大王好記性!」
何君安也朝著拓跋烈一拱手。
「何校尉既然來了,我看,就不用回去了吧?」
拓跋烈的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
「不知大王此話何意?你該不會是想食言而肥吧?」
何君安的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他身邊的士兵已經抓緊了刀柄。
「食言而肥?不不不,本王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東西!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