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大人,難道咱們現在就真的無路可走了嗎?」
把那些呂氏子弟們打發走了之後,呂濯再次來到呂嘉的面前,小聲的問道。
「縱觀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漢朝建國以來,國勢穩定,再加上這兩年來兵鋒之盛,近百年來鮮有,區區南越又如何能夠望其項背?如今我呂氏以一城之地敵一國,你以為這麼做真的有勝算嗎?」
呂嘉說到這裡的時候,原本挺直的身體,忽然一下子變得佝僂了下來。
「那您……」
呂濯有些不解的看著他,明知道是敗,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我畢竟是這南越的國相,又是呂家的族長,現在這個時候,就算是敗,也該有些體面才是啊!只不過,說起來荒誕得很,我們現在唯一的生機,居然在那些匈奴人的身上……」
呂嘉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自嘲的笑容。
他平時也是眼高於頂,自問自己不輸於天下英雄,但是沒想到,這到頭來,呂家能不能轉危為安,最後居然還得落在的那些蠻夷身上……
這可真是莫大的諷刺啊!
「父親大人,那您覺得,那些漢人真的能兩線作戰?」
和自己的兄長不同,呂濯從未出過南越,自然很難想像漢朝的強大。
「這個倒是為父的不是了,若這次我呂家能渡過此次的難關的話,你便外出遊學去吧!」
看著單純的兒子,呂嘉的臉上明顯地露出了一絲苦笑,這才是初生之犢不怕虎。
「父親,漢朝真的有那麼強大?」
呂濯愣了一下,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區區一個長沙國和吳國,兩個諸侯國就已經壓得我們抬不起頭來,你說能夠同時駕馭七國的漢朝有多強大?」
呂嘉自嘲地笑了笑,然後指了指旁邊的書架,示意兒子到旁邊把那些竹簡拿過來。
「這些竹簡都是咱們這段時間收集來的,六國之亂期間漢朝的應對措施,你拿去讀一讀,就能夠明白這當今的大漢王朝到底有多強大!幾十萬叛軍硬生生地被他們打得土崩瓦解,恐怕這一次南越要凶多吉少了……」
儘管身為南越的丞相,這些話本不該呂家來說,可是現在這個時候越往後拖,他越感覺這後面的局勢他越看不清楚了。
「諾!」
呂濯雖然心中還是有些不屑,但是卻到底不敢再忤逆呂嘉的意思了。
天色慢慢地黑了下來,番禺城外,看著晉陽城裡傳來的戰報,趙文谷的心裡總算是安定了下來。
「去拿壺酒來,順便再拿點小菜過來!」
放下了手中的戰報之後,趙文谷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有什麼喜事嗎?總掌柜的,您平日裡可是不喝酒的!」
旁邊的隨從小聲地說道。
「大王勝了,北方已經安定,這南越也是時候該平定了!」
趙文谷的臉上帶著明顯的笑意。
「大王勝了?那可真的是該好好地慶祝一下!」
這些隨從們跟在趙文谷的身邊,這些年來,走南闖北,一般來說只要不是特別緊要的消息,趙文谷一般都不會瞞著他們。
這些人都是土生土長的晉陽子弟,而且,全部都是經過重重挑選,對於劉登忠心耿耿的良家子弟。
現在聞聽劉登那邊又打了勝仗,這個時候自然一個個歡呼雀躍了。
「待會兒我寫一封信,你派人送到周侯爺的軍營去,只要他呂家的精銳敢調到蒼梧城去,這番禺城裡就該翻天了!」
等到隨從們把酒菜擺上桌,趙文谷給自己斟了杯酒之後,忽然說道。
「諾!」
幾個隨從應了一聲之後,拿了紙筆過來,放在一旁就退出了房間。
孤山,陋室。
一人對月獨飲,總會讓人有些莫名的惆悵。
三杯兩盞淡酒,已經讓趙文谷有了七八分的酒意。
看著遠處燈火闌珊的番禺城,趙文谷的臉上無悲無喜。
「縱有萬般罪孽,我願一力承擔,只願這天下再無戰事……」
有張十三留下來的那張大網,再加上趙文谷不惜金錢開道鋪就出來的情報網絡,整個嶺南三國的情況沒人比她更清楚了。
只不過很多時候知道的越多,反而會讓人更加的內疚。
就像是現在,趙文狗甚至一閉上眼睛,就能夠聽到無數的冤魂的哀嚎。
雖然他們原本的生活也不見得能夠幸福到哪兒去,但是至少,他們還能夠生活下去。
但是,自從開始了嶺南布局之後,雖然她已經有意地想要放過那些生活在最底層的民眾,可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原本脆弱的經濟體系,在她近乎野蠻粗暴的掠奪下土崩瓦解。
一國的經濟體系崩塌了,生活在底層的那些無辜民眾們,自然就成了首當其衝的犧牲品。
無數的南越百姓流離失所,無數的小手工業者,幾代人的積累,數月之間,煙消雲散。
半生的辛苦付諸東流,不知道有多少人,喝完了家裡最後一壇酒之後,縱身跳入滾滾江水之中。
無論是不是出於自己的本意,這依然讓趙文谷的心裡充滿了愧疚。
只不過愧疚是一回事,該做的事情,她卻只能咬著牙做下去。
好在,這一切總歸馬上要有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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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跟我回去?」
馬上都已經到元日了,戰場的清理工作也已經完成了。
打了這麼大的勝仗,雖然說這是一場慘勝,但是這有功將士進宮受賞那可是慣例。
原本梁王以為劉登會和自己一併回去,但是沒想到,劉登居然打算直接回晉陽。
「王叔,您也得看到了,這次戰死的將士如此之多,再加上這後期的撫恤,新城的營造準備,事務繁雜,我就不回長安了!」
劉登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勉強說道。
「你小子......我真是有點看不懂你了!」
梁王苦笑了一聲,有些無奈地看著劉登。
「我就是想為這些陣亡將士們做些事情,我想陛下應該能夠理解吧!」
劉登是笑了笑,卻沒有多做解釋。
「陛下那裡我去說好了,只是,你不去,怕是又該有人說什麼閒言碎語了!」
「王叔,我都已經與國同休了,還怕什麼閒言碎語?」
「也是!你小子真是個怪胎!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孽障要是有你一半長進,我就得燒高香了!」
看著劉登那張年輕的臉,梁王都是一陣的無語。
「其實,沒您想的那麼好,我就是想送這些將士們回家......」
【作者有話說】
昨晚寫完忘記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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