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太子難當
睡到自然醒的霍嬗吃飽喝足,這才想起來自己還要值守,立刻就換上甲冑朝著宣室走去。
劉徹抬眼看了一眼,隨即低頭繼續處理奏章,「朕的驃騎將軍這麼快就病好了?」
「好了,臣年輕、身強體壯,病一會兒就好。」霍嬗臉皮厚,順著話就開口,「陛下,早晨那會身子重,一點勁都提不起來。」
劉徹就嘲笑說道,「讓你上朝,你就病了,退朝了你的病就能好。伱啊,朕也懶得說了。」
霍嬗嬉皮笑臉的說道,「說了陛下心裡不舒服,就不說了。」
對於霍嬗如此的放肆,很多人都習以為常了,只是他們可不敢效仿,這一招只能是冠軍侯能用。
「你這個光祿勛比朕還要自在,睡到快晌午才起。」劉徹繼續吐槽說道,「朕將皇城防衛交給你,鬧了半天是朕得護衛著你。」
霍嬗張口就來了,「陛下,昨晚巡夜了,都到後半夜才睡的,這才病的早上起不來。」
人一旦無恥到了一定的地步,其他人也就無可奈何了。
侍立在一旁的霍光都覺得有些尷尬,他的侄兒有些時候懶散、怠惰的實在不成體統了。
「大將軍明日就能到長安了,你去接接。」劉徹就開口說道,「去召太子。」
霍嬗就問道,「太子犒勞大軍,我隨行護衛?」
「你?」劉徹嘲笑說道,「你明早給我早點起來,這是正事別給耽誤了。」
霍嬗立刻保證說道,「陛下,我什麼時候誤了正事?沒事的時候我能睡的踏實,有事的時候就是真的病了,我也能爬起來。」
這話劉徹相信、霍光等人也相信,他們都知道霍嬗有些時候懶散歸懶散,但是正事不會耽誤。
「太子不懂軍中事務,明天他去犒賞大軍的時候,你跟著。」劉徹安排著說道,「以後有機會多和太子說說軍中之事,他只懂內政不懂軍略,這不好。」
劉徹的話有一定的道理,劉據有些『重文輕武』,對於軍事方面的事情確實了解的不算多。
雖說皇帝不需要完全的懂軍事,可是劉徹還是希望他的太子能文能武,懂軍略的太子才是好太子。
「表叔也不是不懂,犒賞、撫恤,或者大軍開拔所需輜重等,表叔都知道。」霍嬗埋怨一般的說道,「表叔算的可仔細了,我都誆不了他。」
劉徹抬眼看了下霍嬗,扔出竹簡,「自己看看,這封賞你覺得如何?」
幫著太子說話太露骨了,皇帝有些不樂意了。
霍嬗撿起竹簡仔細看了看,封公孫敖為義渠侯,封公孫賀為葛繹侯。
因衛青的大功,衛伉受封永安侯,食邑兩千三百戶。這個侯爵的食邑等等,比起公孫賀等人的更高。
大部分的侯爵食邑只有幾百戶或者一千多戶,超過四千戶的都是有著大功的重臣。
只是也沒有人說什麼,衛青的食邑已經達到了一萬六千七百戶。他的功勞大,得到這些也是應該的。
而說起來霍嬗的食邑也很誇張,此前霍去病的食邑本來就有一萬五千戶,再加上這一次的益封,加起來就要超過兩萬戶。
好在此前稍微削了點,現在勉強算是和大將軍持平。
公孫敖和公孫賀都是義渠人,但是兩人不是親戚。
公孫賀更是出身名門,他的祖先是胡人,他的父親公孫渾邪於漢景帝時期擔任典屬國、隴西太守之職,在七國之亂時立功被封為平曲侯,所以公孫賀的起點極高。
而公孫敖則是以騎郎的身份侍奉皇帝,在衛青還是小小侍衛的時候,兩人關係就極好。
「這也沒什麼不好,總不能給他們以前的爵位。」霍嬗就笑著說道,「要不然的話,再給一個合騎侯?」
公孫敖以前就是合騎侯,因為他曾經隨衛青出征建功,那時候的衛青是車騎將軍。
從驃侯、合騎侯,趙破奴和公孫敖的侯爵封號都能夠看出來他們的『派系』。
「趙破奴不罰不賞。」劉徹就繼續說道,「現在就讓他加緊練兵,過兩年你能用的上。」
霍嬗也是這麼認為的,現在將趙破奴留在漠南沒有壞處,在那裡不只是駐守、威懾匈奴人,這也是在練騎兵。
在朝廷現在的一眾軍侯當中,趙破奴是最擅長帶騎兵的將軍。
太子劉據來到宣室,「兒臣拜見父皇。」
劉徹指了指霍嬗,說道,「明日大將軍率軍回長安,你去犒賞大軍、酬定軍功,令各部回營。讓嬗兒隨你前去,後天令大將軍入城。」
大軍凱旋而歸也是有一定的流程要走,不是當天就直接入城。
尤其是很多的軍隊實際上是駐紮在城外,所以就需要犒賞之後讓軍隊回到大營,只有極少數將士可以入城,風風光光的接受長安百姓的喝彩。
劉據也不廢話,說道,「兒臣領旨。」
「給朕盯著點嬗兒,出去回來都帶著他。」劉徹不放心一般的說道,「若是他對封賞不滿,你得治住他。」
霍嬗都無力吐槽了,朝廷的封賞都已經定下來了,也沒辦法說什麼。
皇帝所擔心的事情,其實就是朝廷定下來了封賞,說不定經過幾個衙門的手,到了士卒手裡的就少了很多。
這樣的事情在西漢也存在,甚至說是比較嚴重。
也會存在在大軍凱旋而歸的時候,士兵對於封賞不滿意,覺得自己的軍功被少算了等等。
劉據就笑著說道,「父皇,冠軍侯是識大體的。再有大將軍,他也不敢胡來。」
劉徹看了一眼劉據,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是朝廷儲君,事情得你來定。大將軍就是再忠誠謙謹,只是有些事情還是得你親自去做。」
有些道理劉據不是不明白,甚至可以說他非常的清楚一些道理。
可是這個皇太子的位子不是那麼容易坐的,說些聽起來有些刻薄的話,會讓人覺得涼薄不可靠。
而如果說出來的話似乎有些軟弱,會讓人擔心能不能坐穩江山、能不能製得住那些權貴。
事情這也算是安排好了,畢竟封賞等等早就是定下來的,現在也就是正式的公布了,只剩下最後一階段的任務了。
霍嬗這一次沒有賴床了,早早的就起床了,特意換上了一身甲冑,取過環首刀就挎上。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夠,將面甲給扣上。
劉據看到霍嬗的時候都忍不住笑了,「去接大軍,你看似是要去打仗一般。」
「在軍中呢,自然威武點好。」霍嬗就說道,「表叔,軍中之人最喜勇武,很多人心思也簡單。」
劉據明白霍嬗的意思,說道,「放心就是,我雖愛讀書,願與儒士交談,只是也不缺血性。」
那是,平時都是儒雅、寬仁的樣子,急眼之後敢直接造反。雖然這也是被逼無奈,可是比起那些詔書真假都不去辨別就自殺的,劉據可是有血性多了。
在護衛的簇擁下,劉據與霍嬗帶領著文武官員離開未央宮,直接出城就好。
衛青等人實際上此前就到達距離長安不足二十里的地方,一大早就早早的拔營回長安,時間也正好趕得上。
霍嬗只是頂盔摜甲的站在太子身後,聽著太子宣讀聖旨,封賞大將、犒賞大軍,以及令各部回營等等。
衛青等人也一點都不奇怪,這都是他們再熟悉不過的流程了。甚至就算是封賞,也是在他們的預料當中。
沒有太重,也沒有太輕,這是看起來最為符合朝廷定下規矩的一些封賞了。
只是旁邊的霍嬗就很清楚,他回來的時候封賞規格是要高不少。那倒不是說抓了左賢王的因素,單純的就是皇帝對他刻意的厚賞與偏愛。
「大將軍看著越發清瘦了。」劉據滿是擔憂的說道,「這一次回來之後,定要好好修養。」
衛青就笑著說道,「有勞殿下掛念,臣還能撐得住。」
衛青隨即看向霍嬗,批評說道,「今日大軍凱旋,你一身甲冑哪行。你該金印紫綬,這才像話。」
霍嬗則尷尬的說道,「舅公,我這驃騎將軍多半是陛下哄孩子,我沒將軍印信。我還是穿著甲冑,更何況我本就是隨大將軍出征。」
聽著霍嬗的話,劉據只是在笑。驃騎將軍的名不副實,體現在很多的細節上。
而衛青等人都非常的錯愕,他們此前就知道霍嬗被封為驃騎將軍了,明面上的朝廷第二大將。
按照正常的流程,位同三公的驃騎將軍是有印信的。當年衛青被封為大將軍的時候,是朝廷派人手捧大將軍印信到軍中拜為大將軍。
但是霍嬗的拜將只是一道聖旨,最關鍵的印信劉徹還扣在手裡,只准看、不准佩。
「我不管軍中之事,陛下只准我看,最多只能過問。」霍嬗解釋說道,「舅公,我什麼時候拿到驃騎將軍的印信,還得看您老人家!」
劉據扭頭說道,「嬗兒,不得妄言!」
衛青則笑著說道,「臣五十有一,如今也體力不足,只求陛下開恩允准歸養。」
霍嬗則嬉皮笑臉說道,「那我過些天就金印紫綬,去舅公府上拜會。」
「只要不戴著面甲就行,你舅婆見了又要罵你。」衛青笑呵呵的說道,「我也老了,是該享享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