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外戚
四月皇帝泰山封禪,因而在十月份的時候改元元封,現在就是元封元年了。
皇宮傳聲筒睡到自然醒,就有小黃門說道,「君侯,陛下有旨意,讓君侯起來後去前殿值守。」
未央宮的正殿被稱為前殿,前殿又分為前、中、後三大殿,其中的中殿是正殿。
霍嬗就納悶了,問道,「我去值守?」
小黃門趕緊解釋說道,「陛下拜君侯為兵衛,該值守了。」
漢朝官制是了三套平行的官僚體系,分別為丞相率領的外朝官,大司馬、大將軍率領的內朝官以及處理皇帝與皇族私人事務的宮廷官。
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就是外朝官,這也是中央政府的最高行政權掌控者。
太尉是中央最高軍事長官,天下武官之首,統帥天下兵馬大權。在十年前劉徹大司馬大將軍以代太尉。
而內朝官也被稱為中朝官,外朝官包括丞相以下的正規職官,為法定的正規機構。中朝官則由皇帝的近臣如侍中、常侍、給事中、尚書等組成,有時藉以牽制丞相的權力。
宮官就很好理解了,一般都是一些皇室家臣,比如說詹事、大長秋等。
而霍嬗現在得到的兵衛,是屬於護衛皇宮的力量之一。守衛宮殿者有郎衛和兵衛,光祿勛率郎官為郎衛,衛尉率衛士為兵衛。這兩個系統互不隸屬,這也是平級關係。
衛尉所部稱南軍,宮內設廬舍以駐紮衛士,衛士晝夜巡警,檢察門籍。衛尉主宮門和宮內,與主宮外的中尉(執金吾)相為表里。
霍嬗更納悶了,「我本以為是郎衛,怎麼就是兵衛了?算了,沒說給個官職?」
小黃門就討好說道,「君侯位在九卿之上,豈能授官。」
這就是小黃門刻意討好了,身上有爵位和官職那是兩碼事情。不過霍嬗這樣的情況也難辦,衛尉的掌管也就是九卿之一,秩中二千石。
而霍嬗呢,身上掛著侍中和奉車都尉的官職,尤其是奉車都尉可是秩比二千石,哪怕只是虛銜也只是和九卿一線之隔。
霍嬗雖然心裡有些疑惑,不過還是快速的洗漱、吃了點早餐,然後就去值守了。
皇帝都開快要朝會結束了,霍嬗這個侍衛才起床急匆匆的趕去。
有人已經將霍嬗的甲冑送了過來,戴上武冠、披上甲冑,這就是『玄甲』。
在大漢普通士兵是熟牛皮製成的護住前胸背部的皮甲,高級一點是魚鱗鎧,幾千片鐵片密密麻麻的。
當年霍去病去世的時候,劉徹特意調遣河西五郡的鐵甲軍,列成陣沿長安一直排到茂陵東的霍去病墓。
霍嬗和其他的兵衛格格不入,這些侍衛都是精挑細選的良家子、南軍精銳,可謂是人高馬大、精氣神十足,看著就非常的彪悍。霍嬗雖然營養十足、吃的好、喝的好,但是到底也才十歲。
但是他身上的甲冑是這些南軍精銳都不敢奢望的,一些普通兵衛眼裡高不可攀的校尉,都沒這樣一身甲冑。
看似格格不入,可是這些兵衛見到了霍嬗,哪個不是趕緊行軍禮。至於安排任務,那肯定是不敢安排,這位君侯是什麼樣的存在,宿衛皇宮的兵衛門再清楚不過。
霍嬗看向跟在身邊的小黃門問道,「沒給安排具體的差事?」
小黃門就回話說道,「奴婢不知。」
皇宮護衛來值守,身邊還要帶著兩個小太監,這待遇也是非常不尋常了。
霍嬗也心裡明白了,就站崗好了,他這個兵衛是非常自由的。
朝會結束的時候,不少大臣走出前殿,就看到殿門口一個孩童一身甲冑,腰裡挎著一柄環首刀在來回踱步。甲冑也好、環首刀也罷,給成年軍士穿肯定小了,但是在霍嬗身上就非常合適。
「見過君侯。」
「君侯,安。」
霍嬗年齡小,可是有爵位在身。哪怕五六十歲的大臣見了,沒爵位也該行禮,禮敬『君侯』。
霍嬗大多回禮也就是左手抱住右手,平身行禮,這就是『武揖』。這本來是周朝軍禮,後為武者專用。
而其他人作揖,也都是根據自己的身份行禮,會有『時揖』、『下揖』等等。
忽然出現一個面容消瘦、但是看得出來年輕時必然是俊美男子的中年人,這也就是大漢的大司馬大將軍、長平侯衛青,同樣也是霍嬗的舅公。
衛青雖戰功卓著,地位尊崇,但不以權勢樹黨,不干預朝政。
盯著霍嬗,衛青嚴肅的臉上浮現出笑容,「冠軍侯,值守切不可隨意走動。」
霍嬗就規規矩矩回答說道,「回大將軍,陛下有旨意,巡視宮禁。」
霍去病是衛青一手帶出來的外甥,別看有人說皇帝扶持霍去病,就是為了削弱衛青的影響。也會說當年霍去病盛極一時,衛青的老友和門客多半離開了他,而去奉事霍去病,以至於有人覺得衛青和霍去病有矛盾。
那都是假的,衛青和霍去病舅甥相得,他們可沒有什麼嫌隙。
說話間又有一個魁梧的人上前,這是公孫賀,也是霍嬗的舅公,和衛青是連襟,此前還是南奅侯、太僕。
公孫賀有些埋怨的說道,「冠軍侯,回了長安也不去府上?你姨婆該說你了。」
衛少兒的兒子是霍去病,而他的大姐是衛君孺,現在是公孫賀的妻子。衛少兒的妹妹,那就是衛子夫了,她們還有個早逝的兄長衛長君。以及又有同母異父兄弟三人,即衛青、衛步、衛廣。
衛青是私生子,霍去病是私生子,霍嬗實際上也是私生子。
這是『祖傳』,真的是一脈相承了。
霍去病的祖母跟不知名的衛姓男子生了三女一子,和平陽小吏鄭季生了衛青、衛步、衛廣。
霍去病的母親衛少兒先是私通於平陽縣吏霍仲孺,生下霍去病,後來又同陳掌私通。這個陳掌就是丞相陳平的孫子、太子詹事。
而霍嬗的母親,始終沒有一個名分。
霍嬗看著公孫賀,抱怨說道,「舅公,我倒是想要出宮,有人不准啊。回長安之後,一直求著才准我出去一趟祭拜阿翁。要不舅公幫我去求情,到時候我不只是登門,還帶重禮。」
公孫賀立刻訕笑起來,他可不敢在劉徹跟前亂來。
衛青咳嗽一聲,提醒說道,「慎言。」
看著這幾個外戚聚在一起,有人想要上前示好,也有人表示不滿,覺得這是一群幸臣,全靠裙帶關係上位,是禍亂國政的隱患。
衛青等人自然也明白這些,哪怕衛青是大將軍、戰功赫赫,可是依然會有一些所謂的名士都懶得給衛青表面的尊重。一些世家子更是覺得衛霍之流不過如此,根本算不得名將。
這些人也是戴著顯微鏡一般的盯著衛青、霍去病,眼裡只有衛青騎奴出身、謹小慎微,只覺得霍去病貴不省士,會覺得他的功績都是皇帝給與了最好的資源。
一個小黃門小碎步上前,說道,「君侯,陛下有旨意,君侯今日當演練騎術。先君侯最善騎射,君侯亦應如此。」
衛青和公孫賀都忍不住擔憂的看向霍嬗,因為他們知道皇帝完全就是將霍嬗當做霍去病在培養。可是霍去病那樣的天縱之才,哪裡是能培養出來的呢!
天分不夠,再努力培養都沒戲!
要是霍嬗的表現不如霍去病,現在對他的恩寵,或許就會演變成對他的厭惡,乃至是殺身之禍的理由。
霍嬗就行禮說道,「舅公,我這就去演練了,過些天我能出宮了,再去府上拜會。」
出宮?
衛青和公孫賀覺得霍嬗想要出宮太難,除非是天子再次巡幸出遊。要不然的話,霍嬗還是要在宮裡繼續學習,四處遊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