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我還是傳聲筒

  小半年沒見,霍嬗再次見到了霍無憂。小傢伙白白胖胖的非常可愛,也確實好動。

  瞪大圓溜溜的大眼睛,霍無憂疑惑的看著親爹,是真的不認識。好在不認生,這也就能抱著,沒有哭鬧。

  「這眼睛像我!」霍嬗笑的非常開心,有些炫耀的說道,「姨婆,你看無憂這睫毛多長,和我一樣!」

  衛子夫笑著說道,「你們幾個眼睛都大、都有神,無憂比你們強一點。他眼睛更好看,你的睫毛可沒這麼長。」

  霍嬗掂了掂孩子,非常開心,「我現在要是說將孩子給接回去,您肯定是不樂意。」

  「知道我不樂意,你就別開口。」衛子夫一點都不客氣的說道,「無憂不到周歲,不會走路,就別想著帶回去。你府里沒有精細人,帶不明白。」

  霍嬗不太服氣的說道,「芸娘就挺精細,再說我也能買些可靠的人。」

  「再可靠能有我這裡的人可靠?」衛子夫的話讓人無言以對,「等孩子再長大點再說,芸娘也跟著學帶帶孩子,以後還能再幫你。」

  衛子夫的意思其實也很明顯,她確實信不過霍嬗府里的一些人。

  要說大架、看家護院,冠軍侯府的那些人一個頂五個,只是要說照顧人,那邊五個人都不一定能照顧明白一個孩子。

  現在可以幫忙照顧霍無憂,但是霍嬗以後再有子嗣,衛子夫可不會再幫忙帶了。

  霍嬗就笑著說道,「我明白,我還就不信長安找不到靠譜的人帶孩子。姨婆,我府里也有些靠譜的,我家那個廚娘知道不,帶孩子帶的就挺明白。」

  衛子夫笑了笑,她也知道姜嫗、姜小娘母女兩個,這也是在長安權貴階層有著極大的名氣,是最早掌握炒菜的廚娘。

  就算是到了現在,姜嫗也都是時常『出差』,不是在皇宮就是在大將軍府、丞相府,也就是霍嬗回長安的時候才回冠軍侯府。

  地位可高了,算得上是『廚師長』,權貴人家的庖廚們都要在她的教導下精進廚藝。

  韓芸娘笑著對霍嬗說道,「上回回府見了陳宛,越發淘了。三郎和小娘都照顧不明白,也還有陳叔寵溺,陳宛就更為淘氣了。」

  霍嬗一想也覺得有道理,「那孩子膽子大,肯定能比三郎強。陳叔最遺憾之事就是三郎他們幾個沒一個有本事上陣,就指望陳宛長大了能跟著無憂了。」

  韓芸娘心裡開心,感慨著說道,「上回馮旦封爵,馮叔還特意來宮裡謝恩。」

  衛子夫也感慨著說道,「你府里那幾個部曲靠的住,當年跟著你阿翁打仗。本是惋惜馮胥沒了腿,哪知道現如今他兒子最出息。」

  「趙從校幾個也靠譜,只是少了些運氣。」霍嬗就笑著說道,「我要是帶不出來,以後還能跟著無憂,我家無憂以後肯定也要成大司馬。」

  衛子夫調侃說道,「陛下回京的時候,我隱約見著陛下配著大司馬印?」

  霍嬗這就說不出來話了,只能繼續逗兒子了,沒有大司馬印信就底氣不足。

  看到霍無憂要哭,韓芸娘就主動接過孩子,一會兒太子殿下就要過來了。哪怕現在她的地位有了提升,也頗受衛子夫喜愛,但是該有的分寸必須要有。

  看到韓芸娘離開,霍嬗就笑著說道,「還是姨婆利害,現在這給教的多有規矩。」

  「再有規矩都沒用,在你跟前一段時間,規矩都要忘了。」衛子夫不無調侃的說道,「對手底下的人好不要緊,也該對他們好,只是你也記得要恩威並施才好。」

  霍嬗笑著問道,「姨婆,我在出巡之前宴請阿翁昔日部舊。這段時間我不在長安,這些人可有什麼心思?」

  衛子夫笑著開口,「還算不錯,現在你能管事,他們的心思就簡單。」

  霍嬗對此也不算意外,他年少的時候,霍去病的一些昔日部舊就顯得離心離德,會想要去尋找新的出路。

  但是在霍嬗不斷建功立業的情況下,這些人自然也就會熱情起來了,會想著昔日的一些香火情等等,會覺得他們還有機會再次建功。

  這些也都是人之常情,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沒什麼問題。只要不是背刺昔日恩主就好,只要不去落井下石就沒什麼問題。

  霍嬗又問道,「我出巡在外,所以封賞的事情就落下了,肯定是給我加食邑對吧?」

  「出征西域有大功,這一口氣封了幾個列侯,不給你加食邑像什麼話?」衛子夫就笑著說道,「本來是打算給無憂列侯,想想還是算了。」

  食邑多一點也沒什麼問題,找個理由再削就是,皇帝等人對此一點都不覺得有壓力。畢竟霍嬗不是衛青的性格,這孩子的錯處一抓一大把。

  所以想要控制霍嬗的食邑,這是全無壓力的事情。他也不需要想著什麼自污的事情,繼續保持著本性即可,這可不是什麼無懈可擊的重臣。

  霍嬗好奇問道,「李廣利、李陵,現在是怎麼安排的?」

  衛子夫奇怪的問道,「不是你出巡前就安排好的?李陵繼續在西北駐守,李廣利回長安述職,說是馬上就要開始領兵北上。」

  霍嬗頓時安心了,「我是這麼安排的不假,只是我半年不在長安,誰知道會不會有變數。」

  「大將軍不會安排?」衛子夫笑著埋怨,「你有能力、有本事,其他人就不如你了?」

  霍嬗雖然尷尬,不過趕緊解釋,「姨婆,舅公的本事天下皆知,我哪敢和他相提並論。舅公安排的事情我從不反駁,有不解之處我還照辦就行。」

  聽到霍嬗這麼說,衛子夫也是笑著點頭,她知道霍嬗沒有誇張。對於大將軍衛青的能力,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他在安排軍事上的事情必然穩妥。

  就像霍嬗說的那樣,即使有一些不解,也會先照辦就行,隨即趕緊去問就可以了。

  衛子夫也嚴肅起來,說道,「這一次準備戰事,好些人都有壓力。糧餉不足,戍卒不夠,朝廷現在只怕是很難再打一場大仗了。」

  霍嬗沉默片刻後才說道,「姨婆,朝廷打的起。真要是打不起,舅公早就和我說了。真要是那樣,我也不會在陛下面前進言了。」

  這是霍嬗的心裡話,他確實不認為現在的大漢就算是山窮水盡了。

  與歷史上的同時期相比,趙破奴所率的兩萬精銳騎兵沒有被全軍覆滅。

  出征大宛雖然還是先後出兵兩次,可是收穫更多、損失更小。

  李陵也沒有兵敗浚稽山,大漢也沒有因此損失步兵超過五千。

  大漢相對來說損失更小,但是匈奴的損失顯然就是更大了。

  左賢王被俘的同時,也是葬送大軍數萬。右賢王原本的勢力範圍是天山一帶,甚至算得上是將匈奴包含在內,但是現在的西域基本上被大漢控制。

  這就是此消彼長了,想要去打匈奴,霍嬗真心不認為大漢難以組織起來十萬級別的大戰,甚至就算是慘勝都可以接受。

  而匈奴的話就不行,即使是慘勝,那麼這個原本就處在多事之秋的政權就要更加風雨飄搖,甚至是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好不容易才恢復一點的元氣已經被衛青、霍嬗給打散了,一朝回到解放前。丟失傳統勢力範圍的西域,更是讓他們勢力受挫,現在的匈奴虛弱著呢。

  這也是劉徹、霍嬗想要急著去打匈奴的原因,真的不能給匈奴人再次喘息的機會。

  大漢需要承壓,但是可以扛得住。而匈奴繼續這麼高強度的承壓,甚至不需要大漢出兵,他們有可能就是從內部開始崩壞。

  劉據來到了椒房殿,看到霍嬗後問道,「可看了無憂?」

  「剛抱了一會兒,覺得挺好玩,白胖的孩子就是有趣。」霍嬗就笑著說道,「我覺得比進兒小時候強,進兒小時候沒有這麼白胖。」

  劉據一副頭疼、無語的樣子,隨即說道,「你記事的時候,進兒已經是稚童,自然白胖不了。你且等著看,無憂長大點就沒有現在白胖了。」

  霍嬗哪裡不知道奶膘的道理,可是誰讓他的一些『人設』就是親近人家眼中的沒有生活常識呢,這就不該是會照顧孩子的人。

  實話實說,霍嬗也確實不怎麼會照顧孩子,沒有經歷過啊,更別說還是小嬰兒了。

  劉據還想要和霍嬗解釋一下照顧孩子的事情,衛子夫則屬於懶得說。和霍嬗說這些就等同於白白的浪費口水,左耳進右耳出的還不如不說。

  簡單的拉扯家常之後,自然也就需要聊一些正經事,畢竟霍嬗離京半年,有些事情現在大家還是需要稍微的碰一碰。

  劉據看向霍嬗,認真問道,「這一次出巡,一切都還順利吧?」

  「表叔大可放心,這一路走來都順利。」霍嬗笑著說道,「我前前後後安排,陛下也覺得挺好,大家心裡都高興著。」

  這話說的比較含蓄,實際上大家也都是心裡非常明白,不只是關心出巡順利、不順利,這也是關心皇帝的一些情況,以及霍嬗的地位等等。

  霍嬗從小就是在皇帝、皇后之間跑,他幾乎就是一個公開的傳聲筒,皇帝和皇后也都默認他的身份。

  至於什麼樣的話能說、什麼樣的話不能說,霍嬗從小也都心裡清楚,這也是他這個傳聲筒現在依然在皇帝、皇后面前都受重視的原因。

  霍嬗看向劉據,忽然問道,「表叔,我這幾年在外頭的時間比較長,有些事情可能不知道。你可得罪過小人?」

  劉據稍微愣了一下,連忙追問,「嬗兒,你可是聽說了什麼?」

  連衛子夫都緊張起來了,因為霍嬗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從來都不會瞎說,他肯定是聽到了什麼動靜,肯定是發現了什麼。

  霍嬗就笑了笑,隨即又問道,「表叔大約多長時間見陛下一次?或者說表叔想要見陛下,難不難?」

  這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歷史上發生巫蠱之禍,可不就是子不知父、父不知子麼,劉據想要見皇帝一面都難,所以才會被一群宵小構陷。

  當然歷史上的劉據被構陷,也是因為衛霍包括公孫賀都倒了台,失去了外戚的一些支持,所以才會有許多宵小敢肆無忌憚的構陷太子。

  劉據仔細想了想說道,「陛下若是在長安,我一月大約能見到陛下一兩次。每次求見,大致也都能被宣召。」

  霍嬗稍微鬆了口氣,又問道,「表叔,你是不是只有遇到了正事才去見陛下?」

  劉據明白霍嬗的意思,無奈解釋,「若是尋常事情,陛下也不會召見我,求見也不會召。」

  這一下霍嬗也無話可說了,這些事情還真的不能怪劉據。這位太子當然也是想要搞好和皇帝的關係,但是皇帝看似沒有那麼在意父子之情。

  抓了抓臉的霍嬗就說道,「陛下看似是對表叔有些不滿,我倒是不覺得有太大問題,就是覺得應該是有人在陛下跟前進讒言了,而且是近臣。」

  劉據和衛子夫頓時露出凝重的表情,他們相信霍嬗的判斷,也明白這樣的事情就是最大的問題。

  子不類父,這一直都是劉據身上的『原罪』,這也是劉徹對太子最大的不滿之處。

  衛子夫關心問道,「嬗兒,你可知道到底是誰進的讒言?」

  「我要是知道了,那人早就被殺了。」霍嬗直白說道,「我覺得應該不是侍中,多半是一些黃門。表叔,這事情可得注意些。」

  劉據咬牙切齒,低聲罵道,「這些閹宦,實在可恨!」

  確實非常可恨,只是這些人也是劉徹身邊的人,就算是霍嬗都沒辦法做到仔細的去排查一遍,甚至他也不敢直接的開始明面調查。

  衛子夫仔細想了想,說道,「太子,這些事情你留意些。那些人成事不足,但是想要害你倒也容易,沒事不要招惹那些人。」

  雖然心裡憋屈,可是劉據也只能點頭,那些宦官現在真的不好去得罪。

  霍嬗立刻說道,「姨婆、表叔大可放心,我會留意一些。誰要是進讒言,我找法子直接弄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