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史書

  第242章 史書

  霍嬗到底靠不靠譜,這就是見仁見智的事情了,有人覺得靠譜、有人覺得不靠譜。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看似對於政事有些不太熟悉。

  所以劉徹也就是隨口抱怨幾句,他還真的沒指望霍嬗能夠幫忙解決這些問題。

  畢竟這樣的難題困擾了無數先賢,也讓很多的有能力的統治者束手無策。

  霍嬗自認為有著遠超時代的見識,現在也是有些一籌莫展的。幾千年後的經驗放在現在也不合適,說到底就是生產力的嚴重不足。

  或許努努力,想著的法子就是抑制一下這樣的現象,讓土地兼併的形勢不至於愈演愈烈,這可能才是他能夠幫忙做到的一些事情了。

  龐大的隊伍繼續出發了,閒暇的時候,一個熟人再次出現了。

  司馬遷、太史公,他倒是沒有像歷史上那樣為李陵抱不平被施以腐刑。在太史令的位置上,這位史官倒是盡職盡責。

  有些時候想想,雖然不少人說司馬遷對皇帝的意見很大,所以在《史記》當中對於不少事情的記載也是帶著強烈的個人情緒。

  現在再看看的話,沒有了那檔子事,也不知道《史記》之中會不會依然有著強烈的情緒了。

  司馬遷倒是很規矩,身份差距大著呢,「冠軍侯此前出征西域、屢有戰功,只是還有不少事情還想要向君侯請教。」

  霍嬗就不太理解了,「你是太史令,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可以閱讀皇室所藏典籍、搜集史料。」

  這些自然也不是在誇大了,太史令確實有這方面的權利。現在的史官,大多數還是有著那麼一些風骨,記錄的很多事情皇帝也不能多過問。

  司馬遷就立刻回答說道,「當年先父亡於雒陽,先父曾囑託萬萬要繼承遺志、寫好一部史書。我一刻不敢忘,先父留下諸多文稿,我也編寫出來了。」

  實事求是的來說,司馬遷的能力是沒問題的,他前期的積累也是十分的充分。

  他年少時隨司馬談讀書,也從董仲舒受學《春秋》,向孔安國問疑《尚書》,年輕時遊歷了很多地方,還曾隨皇帝出巡西北諸郡縣。

  再加上現在作為史官也可以去翻閱皇室的藏書,自然也就有了更多的資料。

  提起司馬談,霍嬗就有些頭疼。別看司馬遷現在是史官了,但是一直也都埋怨當年皇帝封禪,埋怨皇帝在封禪的時候不帶著司馬談。

  司馬談在封禪的路上病重,沒能跟著一起完成封禪,這是憾事。據說是因此又病又氣,這才會直接暴病後過世,這也是司馬遷的心結呢。

  司馬遷不管那麼多,說道,「君侯,我為太史令,自然當秉筆直書。」

  霍嬗無語的看著司馬遷,沒好氣說道,「我成了崔杼?我什麼時候攔著你不讓你寫史書了?」

  司馬遷有些意外的看著霍嬗,沒想到這位冠軍侯還是看過一些史書。傳聞中這位冠軍侯除了打仗之外,就喜歡享樂,沒有半點文采和見識。

  司馬遷有著這樣的刻板印象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了,說到底他和霍嬗的來往不多,哪怕看似同朝為官,幾年也見不到一次呢。

  不是一個系統的,一個是權貴一個是文官。司馬遷這個太史令隸屬於太常,掌天文、曆法,俸祿六百石。和霍嬗相比,那實在是差距太大了。

  司馬遷連忙開口說道,「君侯說笑了,下官豈敢如此!只是諸多事情還望君侯解惑,我方能更好記下。」

  霍嬗沉默片刻,《史記》的價值、意義,他不想評價,也沒什麼資格去評價那些,但是他知道《史記》在兩漢時期幾乎等同于禁書。

  霍嬗看向司馬遷,說道,「聽聞先太史令留有遺作,拿過來給我看看。看了之後再說,其他的不用多講。」

  司馬遷也非常無奈,面對霍嬗的時候,他根本沒辦法說些什麼,官職不對等倒也罷了,主要是這位冠軍侯脾氣實在是非常的直接、粗暴。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想要得到一個解釋等等,也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司馬遷也不廢話,他的父親確實留下來了不少遺作。

  司馬談早年就想要寫下一部通史,早就根據《國語》、《戰國策》、《楚漢春秋》等書,收集資料,撰寫史籍,只不過壯志未酬。

  他雖然未能動手撰寫通史,但為《史記》的撰寫積累了大量的第一手資料,確立了部分論點。

  等到司馬遷離開,霍嬗就忍不住抱怨說道,「我就是不喜歡和這些人往來,要說他們有骨氣、有本事,那也是有,就是和我不對付。」

  林媚就趕緊安撫著說道,「君侯也無需多想,他官職、爵位都不及你。現在也是求著君侯辦事,自然也就無需多管。」

  霍嬗覺得這麼說也是非常在理的,司馬遷還真就是需要好好的考慮一些事情,史記雖然重用,但是霍嬗真沒有義務去絕對的配合。

  主動權在他手裡握著呢,所以很多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用特別去煩惱,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曹宗神出鬼沒的來了,「君侯,太史令這是來找你了?」

  看到霍嬗點頭,曹宗就說道,「這幾年他也沒少去煩我,安國在長安的時候也去找過他。咱們當年俘獲左賢王的時候,他就來問了。」

  霍嬗對此倒是不算太意外,「咱們和匈奴打了這麼些年,有些仗也是該稍微記一下,咱們也算是可以名垂千古了。」

  史記上對於一些戰事描寫的比較籠統,但是對於李廣、李陵的一些戰事記錄的就非常的詳實了。

  紅花襯綠葉,在程不識的映襯下,李廣帶兵就是寬緩簡易、行軍沒有陣型,而程不識的部隊格外嚴謹,所以士兵都喜歡跟著李廣。

  又或者是李廣的祖傳射藝,射匈奴射鵰者、射白馬將、射追擊者、百發百中等等,無一不是在展示著李廣的神勇、威名,以及為他打抱不平。

  倒是漠北之戰、龍城之戰或者是河西之戰等等,就稍微顯得有那麼一些籠統了。

  林媚知情識趣的離開了營帳,而劉漠和趙河西則是擋在營帳的門前,莊子裡的一些後生們也都看似隨意的護在營帳四周。

  霍嬗就笑著對曹宗開玩笑,「他就算是去找左賢王都不為過,只是能記成什麼樣子,那咱們只怕是不知道了。」

  曹宗對此也不是很在意,「那些人就喜歡這些,我倒是不覺得有什麼。我也沒做過什麼醜事,自然也就不怕他們記下來了。」

  「那倒也是,流芳百世還是遺臭萬年,這也難說。」霍嬗就開玩笑說道,「現在提起始皇帝,大家都說他是暴君。只是到了以後,誰又敢說呢!」

  這可不是瞎說,不同的人去解讀一個人、一件事,自然也就是會有著一些不同的看法等等。

  秦始皇在大漢這裡就是不得人心的暴君,但是在以後會有人一邊說他是暴君,一邊讚頌他的豐功偉績,爭論的厲害著呢。

  霍嬗看向曹宗,認真問道,「這幾天陛下可是找你問了一些政事?」

  曹宗實話實說,也有些苦惱了,「我來尋你也就是這些事情,以前陛下最多也就是問我一些軍隊裡的事情,政事一直都是不許我多問。」

  這些也可以說是預料之中的事情,曹宗不只是權貴,他身上的外戚色彩也十分強烈,這一點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作為軍侯,曹宗能夠管好南軍的一些事情就行了。他甚至比霍嬗強,好歹還是管著南軍的日常軍務,霍嬗則是兩手一攤、只管打仗的事情,其他不插手。

  曹宗壓低聲音,擔心不已的說道,「陛下肯定是看出來了什麼!」

  霍嬗就打趣說道,「和你那太子舅舅走的太近,現在知道害怕了?」

  曹宗無語至極,正色說道,「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了,你說陛下可是在試探我?真要是如此的話,我也該去請罪了!」

  「應該不是試探,真要是試探就不是這個法子了。」霍嬗仔細想了想才開口說道,「我們兄弟兩個近些年走動不多,有些事情本來我也不好多說。」

  曹宗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而霍嬗這個時候自然也不會隱瞞,畢竟大家的一些利益是一致的。

  「我知道表叔心裡急,只是表叔有什麼好急的?」霍嬗就反問道,「表叔現在沒有太子護衛,只是他缺兵權嗎?就算現在缺,以後會缺?」

  劉據到現在都沒有正常屬於東宮的護衛兵馬,這看似是對他的一個提防,或者也可以說是皇帝對他的一些不滿。

  畢竟不要說太子了,現在這個年代,皇后也有兵馬。哪怕是在千古陽謀推恩令後,藩王手裡也有一些兵權,只是不再具備作亂的實力罷了。

  霍嬗繼續說道,「大將軍就不說了,丞相也是帶過兵的。現在有我、有你,還有衛伉表叔,表叔怎麼一直就惦記著兵權呢?」

  這也是霍嬗鬱悶的地方,劉據最不應該擔心的就是兵權,可是他有些時候看似急了點。

  曹宗看了看霍嬗,許久後才問道,「大將軍也好、丞相也罷,或者是你,都是陛下的臣子。」

  這一下霍嬗反倒是啞口無言了,一時間都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真要是這麼說的話,劉據好像確實是有那麼一些值得擔心的地方。

  衛青支持劉據,這一點沒人懷疑。但是以衛青的性格,他最忠誠的是皇帝。

  公孫賀也是支持劉據,當年帶頭請封諸王的人之一。但是在皇帝面前一直謹小慎微,這也是皇帝的絕對忠臣。

  而霍去病、霍嬗父子兩個看似都是在為劉據上躥下跳的,他們也是支持太子的。可是誰都知道,這兩個也是無比忠誠於皇帝。

  現在太子缺少一些安全感看似也正常,他的這些支持者們,首先是忠誠於皇帝。這麼看起來的話,太子依然只是第二順位。

  真要是有什麼事情的話,這些人也都是支持皇帝。

  別看劉據表面是儒雅、寬厚的樣子,可是骨子裡也是和皇帝像。這位太子可不是扶蘇,手裡沒有兵權的話,有些事情甚至都敢想、敢做。

  無語的霍嬗沉默片刻才說道,「陛下反正沒有試探你,你去請罪反而壞事。陛下真要是和太子殿下有什麼嫌隙,我去試探試探、說和一下。」

  聽到霍嬗這麼說,曹宗顯然也放心不少,他不懷疑霍嬗的一些能力。

  這麼些年也一直都是這樣,這是一個明目張胆的『牆頭草』,在皇帝、皇后和太子之間反覆來往,誰也不去懷疑他的一些立場。

  要說處理好其中的一些平衡等等,這也是他非常拿手的事情,從來都沒有辦砸過事情。

  曹宗繼續說道,「臨出發前,舅舅還讓我阿母帶話。陛下已經許久沒有見皇后和太子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些事情,他們心裡都在擔憂。」

  皇帝常年不見皇后,這一點大家心裡清楚。說到底就是衛子夫年老色衰,皇帝現在有了新寵,這都快二十年了。

  但是現在皇帝見太子的次數越來越少,太子想要見到皇帝越來越難,不免就讓人心裡有些嘀咕了。

  霍嬗心裡一激靈,「我仔細留意一下,看看陛下跟前有沒有一些奸臣。」

  這是需要擔心的事情,歷史上的劉據見不到皇帝,一群太監、小人在皇帝跟前構陷太子,以至於皇帝和太子之間的誤會越來越大。

  按理說衛青和霍嬗都在,這樣的奸臣應該是不存在。可是富貴險中求,扳倒了太子,大將軍和驃騎將軍肯定也要跟著倒,有些人的機會或許就來了。

  總算是將心裡憋著的話說出來了,曹宗現在也安心了。他可是帶著任務來的,有些話太子不好對霍嬗說,只能是他來當傳聲筒來了。

  手足相殘、父子相疑,這樣的事情在史書上可不少,大家都要小心一點。

  劉據的儲君之位看似安穩,可是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敢掉以輕心,因為一切皆有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