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此乃軍國重器

  比賽過半,趙啟明仍然一馬當先。

  緊隨其後的竇家兄弟和灌英逐漸發覺出有些不對。因為隨著趙啟明並沒有因為駕馭不了金牙而放慢速度,甚至還很快進入了狀態,已經超過他們四五個馬身,想追也追不上了。

  怎麼回事?

  竇家兄弟興奮的哇哇大叫,似乎因為沒想到趙啟明這麼厲害而戰意盎然。倒是灌英多了個心眼,觀察起趙啟明的姿勢,很快他就看到了觀馬台上也正驚訝的情況。

  趙啟明的雙腿是張開的。

  這明顯不同於尋常的騎馬姿勢。

  這無疑讓灌英有些困惑,但很快他就留意到更加不同尋常的地方。

  因為距離較近,他比觀馬台上看的更加仔細。他發現趙啟明的雙腳踏著馬鞍兩側的網兜,這讓他立即意識到網兜的作用,絕對不僅僅只是方便上下馬而已。

  「這難道就是果兒一直追問的馬鐙?」灌英想起什麼。

  他後知後覺的也興奮起來,和竇家兄弟並駕齊驅,迎頭猛追。

  與此同時,觀馬台上的諸位老將也有了和灌英一樣的發現。

  最先察覺的是平陽侯。他雖然一直在啃肘子,但目光如影隨形,緊隨著趙啟明,這時若無其事的說了句:「雙腿並非憑空張開,仔細看看,啟明腳下踩著什麼?」

  已經走到觀馬台前的灌夫,此時也有了發現,他指著趙啟明說:「是那網兜。」

  「原來這才是啟明的用意。」李廣也注意到了趙啟明的腳下,很快有所察覺的沉吟說:「這網兜連著馬鞍,馬鞍又固定在馬身上,使啟明完全不受顛簸的影響。」

  魏其侯眯起眼睛,明白了李廣的意思,捋了捋鬍鬚露出笑容:「居然想到用這種方法保持平衡,這倒是比夾著馬肚子管用,尤其適合啟明這種馬術不佳之人。」

  「怪不得他敢採用那種姿勢,果然是有所依仗。」周建德哈哈大笑:「利用那網兜掌握了平衡,只要緊貼著馬背不至於失控,憑那黑馬的速度,他幾乎穩贏了。」

  「此物若使用得宜,乃軍國重器……」

  一時間,幾個老將都若有所思地盯著趙啟明的身影……

  說話的功夫,比賽即將迎來衝刺階段。

  已經遙遙領先的趙啟明看似穩操勝券,但此時的他其實並不好過。

  因為他雖然使用了簡易版的「馬鐙」,而且還選擇了國際馬術賽場上管用的衝鋒姿勢,但這畢竟是他第一次駕馭金牙全速跑起來,一路的顛簸讓他幾乎無法忍受,只感覺五臟六腑都要被震散,心裡不由得大罵灌夫的慫恿,但為了金牙的貞操,他也不得不繼續堅持下去,將優勢保持到終點。

  想到這裡,顛簸中他稍微回頭。

  竇家兄弟和灌英齊頭並進,和他相距差不多三個馬身。這樣的距離幾乎讓結果幾乎註定。而三人顯然也已經知道必輸無疑,但此刻居然都因為興奮而又喊又笑。

  與此同時,李敢和曹盛在竇家兄弟和灌英稍後一些的位置。和平陽侯一樣,曹盛的話也不多,而且也確實低調。倒是李敢,整個人比竇家兄弟還亢奮,居然不停為趙啟明加油。

  估計等結束後又要追著問馬鐙了吧。

  趙啟明這麼想著,露出無奈的笑容。

  但忽然間,他臉色一變。

  迅速回頭的同時他看向自己的左側馬鐙,果然,這臨時用柳樹皮編起來的簡易道具質量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打結的地方已經開始有鬆開的跡象,看來馬上就要散掉了。

  趙啟明咬了咬牙,急忙調整姿勢,防止左側馬鐙出問題導致他失去平衡。

  但還沒等他調整完成,忽然間「啪」的一聲,馬鐙不堪重負,居然真的壞了。

  趙啟明/心說不好,但已經來不及做出反應,身體果不其然往左側傾斜。

  趙啟明/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死死抱著金牙的脖子。而與此同時,金牙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顯然知道他現在的緊張,居然在千鈞一髮之際,身體猛地轉向。

  這一轉,已經從馬背上彈起來的趙啟明又回到了馬背上。

  觀馬台上的魏其侯驚出了一聲冷汗,和諸位老將同時站了起來。和趙啟明相隔三個馬身的灌英更清楚的看到那瞬間的兇險,臉色也是猛地一變。

  但就在此時,「啪」一聲脆響,終點的馬師揮動了鞭子。

  身體猛然轉向的金牙以一種怪異的姿勢經過終點,並且極短的時間內完成減速,終於在儘量避免顛簸的情況下,停在了離開重點線大概五丈開外的地方,然後扭頭看向趙啟明。

  趙啟明嚇尿了,好半天才咽了咽口水,直起身來。

  而與此同時,竇家兄弟和灌英同時抵達,停在了趙啟明的身邊。

  「好馬!」灌英忍不住讚嘆。

  這讓趙啟明有些無力:「不是應該先問問我是不是有事嗎?」

  灌英哈哈大笑:「沒從馬背上摔下來能有什麼事,啟明兄未免大驚小怪了。」

  趙啟明翻了個白眼,此時剛好李敢來了,這小子隔著灌英和竇家兄弟,完全沒看到剛才的兇險,這時候興奮的下馬,跑到趙啟明的身邊大喊:「啟明兄果然贏了!」

  「就是這個東西。」竇家老大湊在金牙邊上,不知什麼時候掏出了羽扇,興奮的煽個不停,眼神發亮的看著趙啟明腳下的馬鐙:「啟明靠這個東西贏了我們兄弟。」

  「我們兄弟!」

  看來都不怎麼在意人是不是沒事啊。

  趙啟明鬆了口氣,踏著馬鞍從馬背上下來,誰知腳還沒落地,忽然間「啪」的一聲,右側的馬鐙也被他踩壞,讓他一個重心不穩,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竇家兄弟一聲驚呼,李敢也稍微愣了愣,然後趕緊撲過去,拿著已經散開的右側馬鐙看了看,又繞到左側,然後苦著臉朝趙啟明說:「啟明兄,怎麼都壞了啊?」

  「柳條編的,能撐到這裡就不錯了。」趙啟明抖了抖衣服,身上幾乎已經汗濕,不過想起剛才最後那一下,他有些擔心金牙是不是受傷,檢查了一下,發現她精神抖擻才鬆了口氣。

  「可惜了。」灌英是明白人,從滿臉痛心的李敢手裡接過一個散掉的馬鐙,研究了一下,然後嘿嘿一笑,朝趙啟明說:「靠這麼簡單的東西輕鬆取勝,若能留下來當紀念多好?」

  「輕鬆取勝?」趙啟明瞪了這小子一眼:「我差點摔下來你沒看見?」

  灌英嘿嘿一笑,正準備說什麼,卻忽然看到觀馬台上幾位老將下來,於是立即抓著趙啟明的手,激動的大聲安慰:「萬幸啟明兄無恙,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不要再哭了。」

  哭你妹啊!小子,你那個眼睛看到英明神武的小侯爺哭了?

  趙啟明甩開了這傢伙的手。與此同時,幾位老將也到了。

  看到李敢痛心的捧著兩個柳條編成了馬鐙,老將們也大概猜到了什麼。但顯然魏其侯對剛才的危險有些不太高興,皺著眉頭朝趙啟明說:「下次不可再如此魯莽。」

  趙啟明知道魏其侯擔心他,趕緊行了個禮:「下次晚輩一定注意。」

  李廣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將注意力放在了李敢手裡的馬鐙上。

  倒是灌夫,此時哈哈大笑,朝趙啟明說:「可以啊小子,居然能憑如此簡單的小東西取勝,老夫果然沒看錯你啊!」

  狗屁。

  趙啟明/心裡翻了個白眼,行了個禮後問灌夫:「不知灌叔叔說話是否算數?」

  「當然,以後我絕對不打金牙的主意。」灌夫哈哈大笑,拍了拍趙啟明的肩膀,一點都沒有輸了比賽的樣子,反而十分高興。

  趙啟明無疑鬆了口氣。

  而旁邊的金牙如蒙大赦,好像迎來了春天,高興的去追蝴蝶去了。

  「咱們是不是也應該願賭服輸?」周建德左右看看,忽然笑了:「魏其侯也就罷了,支持啟明無可厚非,倒是平陽侯歪打正著,讓他占了便宜。」

  「只怕並非歪打正著。」李廣深深的看了眼趙啟明,隨後乾脆的解下匕首。

  周建德也哈哈大笑著解下玉佩。

  魏其侯十分受用,仍然啃著肘子的平陽侯似乎胃口也好了許多。

  這讓趙啟明有點無語。

  一群小輩拼死拼活,一群老東西居然玩起了賭馬。

  為老不尊啊……居然不帶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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