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縣令最近很忙。
身為當地的父母官,他除了要主持好地方上的政務,最近還要配合好海事監發展南洋海運,這既是朝中給他的任務,也事關婁縣的民生。
少府組織的南洋考察團雖然不用婁縣令負責,但這些人基本都是來自長安城的京官,還有不少人是婁縣令以前就認識的故交,作為地頭蛇的婁縣令免不了要盡地主之誼。
當周福表示想要籌建兵工廠的時候,婁縣令正在忙於接待南洋考察團的官員。但是得知籌建兵工廠,關係到海軍的作戰和後勤,婁縣令當即表示會全力支持,並且很快就開始召集石匠。
隨著江都正式進入秋季,海軍大營中終於有了自己的彈藥作坊。儘管這個作坊建設的很是倉促,規模也不算大,但畢竟已經有了生產能力,每天都有為數眾多的石匠在此工作,為海軍的訓練提供石彈。
這些石匠基本都參與了江都碼頭的建造,隨著碼頭正式通航,他們正愁沒有事情可做,儘管兵工廠里的工作和建造碼頭截然不同,但是這些石匠都很聰明,沒用多長時間就造出了讓趙啟明滿意的石彈。
在批量生產之前,周福還有些不放心,便讓人把石彈拿給趙啟明過目。
「工藝很細緻,尺寸也剛好,作為訓練之用足夠了。」趙啟明站在靜安公主的花園裡,手中托舉著從兵工廠帶來的石彈,然後朝前方喊道:「準備好了就快讓開,免得傷了你。」
聽到這話,新月趕緊躲到了柳樹後面,然後探出頭來好奇的張望。
趙啟明手裡托舉著石彈,然後開始助跑,直到將手裡的石彈滾落出去。這石彈比成年人的拳頭打些,貼著地面往前滾去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很快就擊中了堆放起來的酒罈,伴隨著一連串的脆響,五個酒罈成了碎片,但還有其餘四個酒罈完好無損的倒在地上。
「真是可惜,力度沒有掌握好。」趙啟明心情不錯,朝新月道:「再找些酒罈過來,我接著打。」
聽到這話,新月下去了。
趙啟明走到魚池邊坐下,然後朝靜安公主道:「等會你也試試。」
靜安公主正坐在躺椅上做針線,對趙啟明剛才的舉動視而不見,此時仍然細心的做著針線,頭也不抬的說道:「夫君自己玩便是,妾身就不湊熱鬧了,還有好些針線沒做好呢。」
趙啟明吃著點心,饒有興趣的說道:「我還以為你要說這些石彈來之不易,被我拿來取樂是糟蹋東西,結果你連責怪的話都沒有,這太奇怪了,你該不會是外面有人了吧?」
聽到這話,靜安公主才抬起頭來,看了眼那滿地狼藉,然後嘆息著說道:「要是換做平時,妾身理應規勸夫君,但現在懷有身孕,實在麼有那個心思,也就由著夫君了。」
「你這話我很喜歡聽。」趙啟明自得其樂,此時看著花園外說道:「你這個侍女動作太慢,不如我身邊的細柳,都這麼久了還沒把酒罈給我找來,你最近不要給她漲工錢了。」
「且很近來不能飲酒,哪來那麼些酒罈?」靜安公主說著,看了眼趙啟明:「要是夫君最近實在無事可做,妾身可以幫忙謀份差事,也好過夫君禍害那些酒罈。」
趙啟明最近的確無事可做。
隨著碼頭通航,江都本地的商船已經出海,最快也要到冬季才能返航,除此之外,海軍的訓練也開始趨於正常,周福有了彈藥作坊,即便眼下的石彈產量有限,但也基本可以滿足海戰訓練的需要,趙啟明就這樣成了無用之人,最近都快閒出病來了,否則他也不會跑到靜安公主的花園裡,把海軍的石彈當成保齡球玩。
「不過你要先跟我說清楚,是哪種差事。」趙啟明其實也想找點事做,但他上過靜安公主的當,來江都當這個主事便是前車之鑑。所以儘管他表面風輕雲淡,但心裡卻格外的謹慎:「如果力所能及,我當然可以幫忙,但如果是太辛苦的差事,我覺得我還是接著打保齡球比較好。」
「放心好了,這次的差事不讓你去別處,更不用你身負重任,只要提出些建議即可。」靜安公主看出了趙啟明的心思,細心的坐鎮針線的同時,解釋道:「夫君可記得來到江都之前,你我曾經討論過開發南方的事?」
「當然記得。」趙啟明看到新月抱著酒罈過來了,但現在他已經對保齡球失去了興趣,便讓新月把酒罈放下,然後朝靜安公主道:「為何突然說起此事?」
「南方的土地很多,土質也勝過北方,但此地缺少勞動力,種出來的糧食也難以運到北方,想要開發此地,恐怕沒那麼容易。」靜安公主說到這裡,停下動作:「夫君說過,海運如果能長遠的發展,南方會成為富庶之地,但即便富庶也只是那些經商之人,夫君難道就沒想過,如何讓當地的農戶也富裕起來?」
聽到這話,趙啟明深以為然的點頭,然後看著靜安公主道:「難道你已經想到辦法了?」
靜安公主重新開始做針線:「夫君所制定的關稅,規定糧食禁止出口,這也意味著南方的糧食既不能運到北方也不能出口,對當地的農戶來說,南洋海運跟他們毫無關係,但絲綢和瓷器等商品,卻基本都是免稅或者低稅,既然如此,要是讓那些農戶種桑產絲,製成絲綢銷往南洋,當地的農戶便也能參與到海運中來,並因此謀利?」
「你的意思,是把南方的土地改成桑田?」趙啟明若有所思。
靜安公主卻道:「糧食是國之根本,當然不能全部改為桑田,眼下南方的糧食自給自足即可,剩下來的土地和更多的荒地可以開發出來,這便讓當地的農戶有了副業。」
「是個好辦法。」趙啟明點頭道:「南方現在還不是絲綢產地,如果能在當地種桑養蠶,集中起來生產絲綢,那些商人便不用再去其他地方採購,這也為絲綢的外銷節省了成本。」
「重點就是這集中生產。」靜安公主道:「種桑養蠶的事情我已經讓人去辦了,但是織造絲綢的事情還要有勞夫君。」
「織造絲綢?」趙啟明好笑:「你要讓我燒瓷器,我還能幫得上忙,這織造絲綢的事情我可沒經驗,你還是另選賢良吧。」
「織造絲綢的工藝不用夫君勞心,我說的是集中生產。」靜安公主再次停下動作:「剛認識夫君時,我去東鄉亭的作坊參觀過,那裡的生產效率很高,夫君說那叫流水線,我想讓夫君沿用這種生產方法,在江都發展絲綢作坊,就像東鄉亭的瓷器作坊那樣。」
大漢時代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