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制定關稅之前,當真徵求過海運商人的意見?」靜安公主坐在樹蔭下,看著趙啟明起草的關稅紀要,表情很是不解。
趙啟明帶著李文泰等人參觀完了江都碼頭和船廠,便立即開始著手制定關稅,最近這些天在海事監沒出來過,等到關稅制定有了初稿,他便來到靜安公主的大宅,除了關稅的制定要徵得靜安公主的同意之外,也是為了能吃頓好的。
海事監的廚子手藝太差,趙啟明也不能親自動手下廚,最近的飲食讓他產生了產生了辭官回鄉的想法,哪怕現在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靜安公主只是讓廚房煮了條魚,但做飯的老媽子是靜安公主從長安帶來的,做魚的手藝可以和東鄉侯府的張嬸媲美,趙啟明自然是吃的狼吞虎咽:「哪裡沒看明白,說出來我給你解釋。」
「慢著點吃,這不是大鍋飯,沒人跟你搶。」靜安公主看了眼趙啟明,然後坐在他的對面,繼續看著關稅的紀要:「別的不說,木材落地便徵收五成的重稅,這難道也徵求了本地商人的意見?」
趙啟明拿起勺子,用煮出來的魚汁泡飯,然後直接拿起勺子吃起來:「你應該知道,那些江都商人參與南洋海運,主要就是為了那些木材吧?」
「這還多虧了流金閣做出來的那些文玩,讓南洋的珍貴木材奇貨可居,原來只是在長安城有文玩生意,現在都已經傳到了南方,市場上對珍貴木材的需求很大。」靜安公主抬起頭來:「南越的珍貴木材有價無市,江都的商人才會趨之若鶩,這也是眼下南洋海運的支柱,夫君如果對木材徵收重稅,只怕有損本地商人的利益。」
「你的立場有問題。」趙啟明吃著魚汁泡飯,搖頭晃腦的說道:「別忘記了,南洋海運事關國策,朝中文武官員支持南洋海運的初衷,是為了獲取更多的物資,那些木材做出來的文玩,是文人騷客蜂擁風颯時拿來賞玩的東西,既不足以果腹,也不能解決民生需求,這種東西當然要限制。」
「夫君的意思是說,要打壓木材生意?」靜安公主明白了趙啟明的意思,然後笑著道:「少府能多收關稅,國庫能多存糧食,妾身當然是願意的,只怕當地商人鬧情緒,成了海事監的麻煩,影響南洋海運的大局,到時候只怕適得其反。」
「這你就放心好了。」趙啟明不在意的說道:「南洋的木材供不應求,即便徵收五成的重稅,也仍然是暴利行業,那些木材離開江都到了北方,馬上就能以成倍的價格進行交易,江都的商人還有很大的利潤空間,我確定五成關稅就是徵求了本地商人的意見後才確定的。」
「如此說來,那些商人已經同意繳納五成重稅?」靜安公主感興趣的說道:「控制木材的交易,適當的打壓也是應該的,但夫君說過要在關稅上適當減免,以鼓勵本地商人參與南洋海運,如果南洋來的貨物都徵收重稅,鼓勵南洋海運的目的怕是要落空了。」
「當然不是所有的貨物都徵收重稅,你接著往下看就知道了。」趙啟明吃完了魚汁泡飯,便放下手裡的筷子,舒服的躺在椅子上:「儘管木材要徵收重稅,但不是所有的商品都是如此,比如說從南洋來的糧食,關稅直接就免了。」
「糧食免稅?」靜安公主看著手裡的紀要,若有所思的點頭,然後笑道:「夫君沒忘記發展南洋海運的目的,以免稅的方式鼓勵糧食進口,相信很多商人便會開始著手糧食生意。」
「南洋的木材雖然是暴利,但是原材料有限,不是誰都能拿到貨的,有的商人拿不到木材,就會選擇其他的貨物,免除關稅的糧食自然會成為他們的首選。」趙啟明看了眼靜安公主:「可惜免除關稅之後,少府就要少賺很多錢了。」
靜安公主放下了手裡的關稅紀要,靠在椅背上道:「連夫君都沒忘記發展海運的初衷,妾身又怎會不知道糧食的重要,何況糧食的採購價格低廉,就算要徵收關稅,少府也賺不了多少錢。」
「果然是我媳婦,知道以大局為重。」
「這都是夫君以身作則,教導有方。」
「這話以後要經常說,我很喜歡聽。」趙啟明吃飽喝足,感覺身上有了用不完了力氣,便朝靜安公主道:「你接著往下看,關稅的制定除了進口的貨物,還規定了出口貨物的徵稅標準。」
「不用看了。」靜安公主笑道:「妾身已經知道了夫君的思路。」
「我的思路?」
靜安公主沒看桌子上的關稅紀要,直接道:「既然為了得到更多的糧食,可以免除糧食的進口關稅,那位了防止糧食流失,出口的糧食肯定徵收了重稅,能用來換取糧食的絲綢、茶葉、瓷器等大宗商品,自然也就減輕了關稅,鼓勵商人用這些東西去換取糧食,沒錯吧?」
趙啟明點頭,然後道:「絲綢和瓷器的出口的確減輕了關稅,這是鼓勵商人用這些不能吃的東西換糧食,但糧食的出口沒有徵收重稅,是超過百斛就禁止上船。」
「這是為何?」靜安公主有些意外:「既然是為了防國內的糧食流失海外,如果不收取重稅就乾脆禁止出口,為何還能允許百斛以內的糧食出口?」
「不是百斛以內的糧食可以出口,是白斛以內的糧食可以上船。」趙啟明故意和靜安公主打字謎,還攤開手裝出無辜的樣子:「你總得讓出海的船運有飯吃吧?」
聽到這話,靜安公主手裡的扇子停了下來。看到趙啟明不懷好意的笑容,她馬上意識到趙啟明不把話說清楚,是故意想讓她出醜,便惱羞成怒伸出手,把趙啟明沒吃完的魚拿開了:「吃著我的飯,還敢嘲笑我不知百姓疾苦?」
「我可沒說那話。」趙啟明嬉皮笑臉,趕緊搶過盤子:「是你自己想多了。」
靜安公主白了眼趙啟明,然後晃著扇子道:「為了防止糧食流失,禁絕了糧食的出口,但是考慮到船員的吃喝,還能允許百斛以內的糧食上船,夫君的確想的周全,那妾身就更不必仔細查看了,明天就讓人送去少府,讓那邊的官員過目吧。」
「那可要快點。」趙啟明伸了個懶腰:「這眼看著碼頭就要竣工了,到時候有大量的商船出海,關稅制度要確定下來,我海事監有法可依,辦起事來也有個章程。」
「這是自然。」靜安公主摸著自己的肚子,懶散的朝趙啟明道:「妾身不方便外出,碼頭通航的那天就不到場了。」
「我也不想到場。」趙啟明伸手去摸靜安公主的肚子,然後嬉皮笑臉的說:「之前為了制定關稅,整天都在海事監,讓你獨守空房是在不應該,接下來就讓我盡到當爹的責任,多跟你相處些日子。」
靜安公主甜蜜的笑著,但很快意識到不對,便臉色微變的打下趙啟明:「你是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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