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在場的觀眾所猜測的那樣,黃金甲的表現較之去年的確有所水準。
紅甲隊在上半場的防守戰中表現的很是輕鬆,沒讓黃金甲取得大比分的優勢,等到下半場紅甲隊展開進攻,黃金甲的防守陣型卻表現出疲軟之態,讓紅甲隊有機會迅速趕超趕超比分,並最終以明顯優勢取得了勝利。
伴隨著球場中的鑼聲響起,全場比賽結束了。
場外的觀眾開始慶祝,周福和李敢等人也走出觀戰台,甚至韓世人還跳進了球場中去湊熱鬧,只是這全場的呼慶祝聲中充滿了實至名歸的欣慰,再也沒有了目睹紅甲隊艱難獲勝的驚喜。
趙啟明其實早就發現,漢武帝和衛青今年沒有出現在球場外。甚至連黃金甲的教練灌英也沒去球場中指揮,這讓他還有些懷疑,今年參加冠軍賽的黃金甲,可能不是漢武帝在上林苑訓練的球隊。
「的確還是去年的球隊。」灌英仿佛不在乎輸掉了比賽,摟著絳侯府的舞女,朝趙啟明笑著道:「但好的球員都去了戰場,剩下來的都是資質平庸之輩,再加上有新的球員加入,實力自然就不如去年。」
「好的球員去了戰場?」球場中的奴兒正帶著球員對觀眾致意,接下來應該就是頒發獎金的時候了,這讓獎金實際的獲得者趙啟明有些魂不守舍,此刻正猜想今年參賽的球隊更多,獎金應該也比去年豐厚,所以心不在焉的問道:「為何好的球員都要去戰場。」
「難道啟明兄當真以為,陛下訓練黃金甲參加比賽,只是為了取樂?」
聽到這話,趙啟明有些意外,便轉過頭來問道:「難道不是?」
灌英放開了懷裡的舞女,湊到趙啟明身邊,然後看著球場中說:「啟明兄看球場外,除了正在歡呼慶祝的觀眾,觀戰台中有很多都是武將,甚至是當世名將,這橄欖球的比賽又講究兵法和戰略,沒錯吧?」
「那又如何?」
「陛下利用球隊跟這些名將交手,便能通曉其戰術特點。」灌英解釋道:「以後前線再有戰事,不同的軍情該如何調兵遣將,陛下難道不是能更加成竹在胸?」
「你是說,陛下讓黃金甲參賽,是為了熟悉這些武將?」趙啟明有些吃驚,他還真沒想到漢武帝有這樣的目的:「這是你的猜測,還是陛下告訴你的?」
「用人之道,帝王術也。」灌英沒有明確答覆,只是飽含深意的看了眼趙啟明,然後重新摟著舞女,吊兒郎當的說:「可惜最近這些年戰事不斷,武將多是在前線的戰場廝殺,無暇顧及自家的球隊,不過能在比賽中發現不錯的球員,也是收穫了。」
聽到這裡,趙啟明才明白灌英的意思。
可能漢武帝對於組建球隊參賽,的確有取樂的想法,但是其根本的目的,還是為了選拔軍事人才。能指揮好球隊的武將,在戰場上的排兵布陣肯定不差,能在橄欖球的比賽中表現搶眼的球員,也有成為武將的潛質。
鑑於黃金甲的球員都是南軍出身,就算漢武帝親自提拔,有任人唯親之嫌,但是球員本身都有不錯的軍事素養,以後釘能在戰場上建功立業,這也是漢武帝自己扶植起來的勢力。
之前的衛青和李敢等人,恐怕同樣是在這樣的思路下被啟用。如今衛青已經是關內侯,李敢也成為了胡騎校尉,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就會出現很多從這球場中脫穎而出的年輕將領來。
「啟明兄可記得那位石公子?」灌英忽然問道。
「哪位石公子?」
「就是和江都王女私定終生,最後沒能如願,以至於得了失心瘋,整天站在曲江遊船上苦等的那位痴情人。」灌英以為趙啟明往了這件事,所以接著補充道:「那位石公子後來還組建了球隊,在夏季賽中表現搶眼,還險些擊敗灌將軍,這件事啟明兄總記得吧?」
「當然記得。」那位石公子也算是傳奇人物,風雨無阻站在曲江遊船上的樣子,即使大雪紛飛也沒有遲到早退,長安城中至今也有人為之津津樂道,甚至就連組建黑馬隊,也是那石公子得知淮南王女將會來到長安觀賽,所以才借著參加比賽的機會,和淮南王女隔著球場相見:「聽說後來還引起了很大的風波,石家差點都沒保住這個石公子。不過你為何突然說起此人?」
「石家是差點沒保住,但陛下保住了。」說到這裡,即便是灌英也有些感慨:「宗親貴族都覺得這石公子和淮南王女是孽緣,坊間談起此人也多是當做奇聞異事,唯有陛下看到了這石公子重情重義,定是忠孝之人。」
聽到這話,趙啟明猜測道:「難道陛下啟用了此人?」
「既是忠孝之人,黑馬隊異軍突起,差點贏了我灌家軍,也足以說明這石公子頗具指揮才能。」灌英道:「陛下不能放任這樣的人流落民間,所以去年的風波是陛下出面平息,後來還將這石公子調到了軍中,現在正在關內侯的手下效力。」
「真有此事?」趙啟明還真不知道去年的風波還有這樣的後續。
照理說靜安公主應該會跟他談起才對,但是趙啟明卻沒有從靜安公主那裡聽到過隻言片語,想來應該是靜安公主覺得這件事牽扯到江都王,是劉氏宗親不光彩的往事,所以才會避免談起石公子。
在這個方面漢武帝明顯要大度很多,不僅幫助石公子,還將其調到了軍中,可見其用人之道,的確很是大膽。
歷史上的漢武帝雄才大略,趙啟明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在他的印象當中,現在的漢武帝還很年輕,正處於成長的過程之中,他也只當漢武帝是長著青春痘的高中生。
但是聽到衛青的這番話,聯繫起派遣張騫出使西域的戰略眼光,再加上廢后時長安戒嚴時的魄力,甚至是支持南洋海運的態度,讓他意識到即使還很年輕,但漢武帝已經表現出了千古明君的風采。
想到這裡,他有所猜測,所以隱晦的朝灌英問道:「你可知奴兒參軍的事?」
灌英顯然是知道的,擠眉弄眼的笑著說:「看來啟明兄也猜到了,紅甲隊去年拿下了冠軍,連黃金甲都敗在這孩子手上,陛下又怎麼可能浪費其才能?自然是早就已經打算啟用,只是啟明兄那學生年紀太小,又還在啟明兄身邊學習,不然的話去年就該調入軍中了。」
聽到這裡,趙啟明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他對霍去病的了解,都是來源於後世的史書,漢武帝作為這個時代的人,卻能看出奴兒的軍事才能,可見其眼光獨到。
不過也正是奴兒的軍事才能在球場上也能得到體現,說明漢武帝利用橄欖球來選賢任能的方法有可取之處。
當初得知漢武帝訓練黃金甲參賽,趙啟明只當是漢武帝血氣方剛,爭強好勝,現在看來是自己淺薄了。別的不說,就算只是發現了奴兒,也是漢武帝的巨大收穫。
「不過要真說起來,去年的冠軍賽中,如果不是關內侯接過指揮權,黃金甲可能也不會輸。」灌英嬉笑著朝身邊的舞女沒來由的說了這麼句話,然後轉過頭來朝趙啟明道:「如今忠勇侯已經退下來了,取而代之的死李敢在戰場上建功立業,不久之後軍中那些老不死也要解甲歸田,到時候石公子和去病嶄露頭角,這軍中也算後繼有人了。」
灌英這話的意思趙啟明聽明白了。
去年的冠軍賽,他就懷疑過衛青的戰法有些奇怪,只是當時不知道衛青和奴兒的關係,現在聽到灌英說起,他便可以得出結論,當時的衛青肯定有意放水,讓奴兒在漢武帝的面前有所表現。
至於灌英後面的這句話,其實不是在說軍中後繼有人,是說漢武帝在軍中扶植的勢力,隨著李廣等老將功成身退,以後的軍中將領便基本都是漢武帝提拔上去的人。
想到這裡,他看著正在歡呼慶祝的球場,心中頗有些感觸。
看來歷史上屬於漢武帝的時代,真的就要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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