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反應遲鈍

  正如錢管家所料,的確是解憂回來了。

  趙啟明以為自己的這位侯夫人只是去西鄉亭吃豆腐腦,但是看這位侯夫人滿載而歸的樣子,此行的收穫絕對不只是品嘗了豆腐腦。

  保護解憂安全的秦文是趕著牛車回來的。這牛車上滿載著西鄉亭的村民送給侯夫人的各種土特產,其中有西鄉亭老流氓送的茶葉,也有村民送的糯米、水果甚至是為過年準備的蠟野味。

  解憂的貼身丫鬟當然也沒閒著,回來的時候手裡提著籃子,籃子裡裝的是從四姑娘送的火棘果。

  這火棘果只有綠豆那麼大,火紅的顏色很討人喜歡,只是火棘果長在布滿荊棘的火棘樹上,要把這些小果子採下來不僅很費時間,還可能把手扎傷。四姑娘送了一籃子的火棘果,足以說明其心意。

  顯然,西鄉亭的村民都很喜歡這位侯夫人,以至於解憂本打算過去吃豆腐腦,結果回來的時候卻帶上了滿車的土特產。

  想當年趙啟明去西鄉亭的時候,也沒有過這樣的待遇待遇。

  作為剛嫁進侯府的解憂,感受到鄉親們的熱情,應該很開心才是。但是當錢管家滿臉堆笑去迎接侯夫人的馬車時,走下來的解憂卻情緒低落的樣子,跟錢管家問了聲好,便失魂落魄的走進了侯府。

  侯夫人心情不好,這在錢管家看來可是大事。

  所以錢管家趕緊讓人把侯夫人請到了客廳里,至於外面的馬車和馬車裡的各種土特產,錢管家根本就沒理會,只顧著表情嚴厲的責問秦文,夫人到底在哪受了委屈。

  剛好這個時候趙啟明還沒離開正廳,看到了被眾人簇擁著的解憂,他本來有些心裡不平衡,覺得自己坐在正廳里,錢管家特悶卻都圍著解憂,這是對他明目張胆的冷落。

  但是看到了解憂情緒低落的樣子,跟早上那個騎牛的少女判若兩人,這也讓他也有些疑惑,便朝錢管家問:「這是怎麼了?」

  解憂看到趙啟明,難過的表情讓人心碎,眼圈也開始發紅,像是隨時可能哭出來。

  趙啟明最怕的就是這個。他本來是打算斥責解憂的,但經過錢管家的勸說他已經改變了主意。自己都還沒「重振夫綱」呢,解憂卻已經哭起來了,讓他摸不著頭腦,也跟著心急起來,便朝著解憂招手:「到底怎麼了,快坐下說。」

  解憂聽話的跪坐在了趙啟明的旁邊,然後就不說話了。旁邊的陪嫁丫鬟無聲的安慰著她,還捧起了籃子裡那些誘人的火棘果,但解憂沒有胃口,只是看了眼那些火棘果,然後就紅著眼睛低著頭。

  看到侯夫人如此難過,錢管家也是著急了,直接當著趙啟明的面責問秦文:「到底怎麼了?為何走的時候還好好地,回來的時候成了這樣?」

  看樣子秦文也正糊塗著呢:「西鄉亭的村民都很熱情,夫人起初心情很好,還去四姑娘的院子裡吃了豆腐腦,馬老還親自過來行禮,可是從豆腐坊出來之後,夫人就突然心情不佳,說是要回侯府了。」

  「突然間心情不佳?」錢管家問:「難道馬老對夫人說了難聽話?」

  錢管家不喜歡馬老的為人,所以得知解憂是見了馬老才情緒低落的,便下意識的以為是馬老對侯夫人不敬。要真是如此,恐怕就算是向來穩重錢管家,也要去找馬老算帳了。

  「那可沒有。」秦文忙道:「當著夫人的面,馬老說的全是小侯爺的好話,還送給了夫人很多特產,當時侯夫人還說馬老是好人,從豆腐坊走出來之後才開始心情不佳,這我可以保證。」

  「那這到底是怎麼了?」眼看著細柳也在旁邊安慰解憂,趙啟明索性朝解憂問:「跟我說,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解憂看著趙啟明,眼淚落下來:「夫君,我想我爹了。」

  聽到這話,趙啟明呆住了。

  錢管家也有些意外,但很快老頭就嘆息起來。

  「夫人是看到了馬老和四姑娘這對父女,想起了老爺。」解憂旁邊的陪嫁丫鬟心思細膩,當然也可能是照顧解憂的時間長了,能看出解憂的心思:「夫人以後可能都無法和老爺經常見面了,這讓夫人覺得難過。」

  此時不用她說,大家也都明白了。

  在錢管家看來,侯夫人剛嫁過來,想娘家是理所當的,也是每個出嫁的姑娘都要經歷的。但是錢管家沒有跟著迎親,不知道離開魏其候府時解憂的樣子,也就沒有趙啟明此時的感慨。

  顯而易見,當趙啟明去迎親的時候,解憂還沒有意識到出嫁意味著和他爹的分別,當時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舍,尤其是走上墨車時的那句「我就先走了喲」,讓在場的親友都鬨笑不已。

  但是隨著嫁到了侯府,開始了新的生活,儘管這裡的人都很喜歡她,也有東鄉亭的青牛,還西鄉亭的豆腐腦,讓解憂過得還開心,但想起了魏其候,終於還是感受了離別。

  這的確是出嫁的姑娘都會有的情感。

  趙啟明迎親時還有些不解,覺得為何解憂出嫁時沒有表現的不舍。現在謎底終於揭開,不是解憂沒難過,是當時的她還沒意識到從此以後要離開她爹,直到嫁過來以後,看到了馬老和四姑娘,才出現了難捨的情感。

  這讓趙啟明有些感慨,這姑娘還真是有點反應遲鈍。

  錢管家理解解憂的心情,但這樣的分別是無法避免的,所以不知該如何安慰。

  解憂和那個陪嫁丫鬟也只知道幫著擦眼淚,不知道該說什麼。

  趙啟明沉吟了片刻,然後朝錢管家和秦文說:「沒你們的事,都忙去吧。」

  錢管家和秦文雖然有些擔心,但是也知道幫不上忙,便帶著秦文離開了。

  看著解憂流淚的樣子,趙啟明嘆息道:「想家是應該的,娘家那邊肯定也記掛著你,迎親的時候我答應過你爹,有機會的話要經常帶你去娘家看看,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說話不算數,既然你想家了,那我明天就帶你回門。」

  結婚之後要回門,帶著東西看望娘家人,這是趙啟明那個年代的風俗,公元前的社會也有這個規矩。錢管家說過,回門要在新婚之後的第三天,既然解憂現在就想家了,提前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聽到這話,解憂看著趙啟明,紅著眼睛點頭。

  「現在沒事了吧?」趙啟明讓細柳拿來絲巾,雖然解憂身邊的丫鬟就在幫忙擦眼淚,他也應該有所表現,所以親手把絲巾交給了解憂,然後說道:「我還以為受了多大的委屈,原來只是想家了,看把錢管家給嚇得,都差點要讓秦文去跪祠堂了。」

  「不能讓秦文跪祠堂,他又沒犯錯。」解憂帶著哭腔說,心情還是有些低落。

  「不跪。」趙啟明朝解憂說:「沒事的話就回內院去,跑了一整天也累了吧?」

  解憂點頭,然後委屈的朝趙啟明抱怨說:「妾身腳疼。」

  聽到這話,趙啟明還沒表態呢,解憂就趕緊朝解憂說:「奴婢會馬殺雞。」

  解憂臉上還掛著淚,但也忍不住抽泣著問:「馬殺雞是什麼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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