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靜安公主所說,張騫馬上就要到長安了,這是個好消息。
張騫肩負著聯合西域諸國的重任,趙啟明以國家利益為先,期盼真正的外交部長能帶來好消息。作為利益薰心的商人,他也期待著趙啟明能打通長安和西域之間的商路,為漢朝的經濟繁榮做出貢獻。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正等著張騫帶來豐富的瓜果蔬菜,特別是心心念念的黃瓜。
春節結束之後,氣溫逐漸溫暖起來。
趙啟明回到馬場,趕上陽光明媚的好天氣,便拿著紫砂茶壺在站在山坡上,享受久違的溫暖陽光,與此同時他也正在沉思著,為迎接即將到來的瓜果蔬菜做準備。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張騫的確帶了很多的種子回來。
雖然具體種類不得而知,但西域常見的瓜果蔬菜,趙啟明都不覺得陌生。
果樹之類的不用多說。像是葡萄這種水果,去年阿克哈就已經帶到了東鄉亭,只是季節的關係不適合播種,所以要等開春之後種出小苗,再移栽到太平寨的果園裡。
同樣的道理,如果帶回來了核桃和石榴,也會被安置在果園裡,先進行試種。以太平寨多年種植果樹的經驗,照顧好這些來自西域的珍稀品種,想來應該問題不大。
所以趙啟明現在真正需要思考的,是那些蔬菜和瓜類。
西瓜是很適合夏天的水果,但不適合種在山上,同樣的還有胡蘿蔔和黃瓜等蔬菜,這都需要比較好的土壤。東鄉亭和西鄉亭都沒有多餘的土地,太平寨的果園肯定又不適合,那就必須在別處安置。
「其實仔細說起來,這些瓜果蔬菜進行引種,也算是做實驗吧?」趙啟明若有所思,很快就有了結論:「既然都是實驗,種在太平寨的試驗田裡,應該似乎也無可厚非吧?」
想到這裡,他滿意的點頭。
畢竟如果那些蔬菜種在太平寨,就可以讓太平寨的村民來照顧,而這些村民是農事監僱傭的,這也就為他省了人力。更重要的,從西域帶回來的種子,在關中地區肯定有些水土不服,要想讓這些蔬菜茁壯成長,肯定需要有專業人士的指導。農事監的那些農業專家無疑是很合適的。如此這般,就又省了專家的諮詢費用。
「看來我真是個天才。」趙啟明笑了。
不過很快他又有些憂慮。
畢竟雜交試驗是朝廷出資的,他要想用試驗田,就等於占了朝廷的便宜。如此薅帝國主義的羊毛,還是在主父偃的眼皮子地下。以這個人對諸侯的成見,到時候要是去找漢武帝告狀,那就麻煩了。
想到這裡,趙啟明又開始為主父偃的事情煩惱。
這個時候,奴兒來了。
這孩子快馬加鞭,從山坡那邊過來,老遠就朝著這邊招手,等到了跟前更是連馬都沒下,表情激動的朝趙啟明說:「老師,快去看產崽。」
趙啟明沒好氣的說:「這裡是馬場,那麼多的馬要生兒育女,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如果不是廄令大人要產崽,就沒必要跟我報告。」
「不是廄令大人產崽。」奴兒驚喜的說:「是千里馬產崽了。」
「千里馬產崽?」趙啟明來了興趣:「在哪呢?」
「在馬舍。」
「過去看看。」趙啟明把手裡的茶壺交給了奴兒,然後快步朝馬舍走去。
其實也難怪奴兒如此興奮,就連趙啟明也忍不住要去看新鮮。畢竟千里馬自從去年來到馬場,這還是首次有母馬產崽,這對馬場來說意義重大,趙啟明必須親眼見證。
顯然,馬場的那些馬師也不想錯過關鍵的時刻。
當趙啟明趕到的時候,馬場的馬師基本上都到齊了,此刻全部都聚集在馬舍中,簡直可以用密不透風來形容。如此多的男同志,居然全程圍觀孕婦的生產過程,這真是太羞恥了。
趙啟明走上前去,結果看到了更加不忍直視的畫面。
此時的母馬還沒有完成生產,小馬駒被薄膜包裹著,剛把頭露了出來。有那層薄膜的遮擋,還看不清小馬駒的樣子,但是在那層薄膜上,卻充滿了觸目驚心的血跡,和粘稠不堪的不明液體,讓好不容易擠到前面的趙啟明,差點當場就吐了。
他以為都已經完成了生產,自己過來就能看到可愛活潑的小馬駒,然後還能利用職務之便,給小馬駒起個名字什麼的。可現在他來的似乎有些早了,非但沒有看到可愛的下馬駒,眼前還正上演著如此血腥的場面。老實說,沒點心理承受能力,看到這裡真的會頭皮發麻。
顯然,圍觀的馬師沒有頭皮發麻,他們都擁有不錯的心理承受能力。
他們不光圍觀者母馬生產,還密切的關注著生產的全部過程,生怕母馬出現什麼閃失,那表情就如同孕婦臨產之際,在手術室外著急轉圈的孩子他爹。
趙啟明理解他們的心情。
正如他之前所想,千里馬在馬場產崽,有著重要的意義。作為照顧著千里馬的這些馬師,面對著這歷史性的時刻,心情緊張也是理所當然的。所以他也很快克服了心理障礙。
「馬丞大人,這母馬應該不會有事吧?」
站在趙啟明身邊的馬師緊張的注視著生產情況,想從趙啟明這裡尋求安慰。
可趙啟明既不是接生婆,也沒有身體力行的生過孩子,這個問題他實在無法從經驗的角度表達自己的看法,只能毫無意義的安慰說:「應該不會有事的,放心好了。」
「千萬不能有事。」個馬師抓著圍欄,緊張的說:「要母子平安啊。」
這傢伙還真把自己當成爹了?
「使勁。」奴兒用充滿接生婆的與其給母馬打氣:「就快出來了,要堅持住。」
看到這裡,趙啟明有些猶豫。
作為這孩子的老師,他覺得自己應該阻止祖國的花朵看到這樣的畫面。
正想著這些,廄令大人來了。
東北老大爺人還沒到,就指著馬舍,朝趙啟明問:「情況如何了。」
趙啟明見廄令大人腳步有些凌亂,趕緊上去攙扶:「下官也是剛過來,不過看樣子應該還算順利,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發生難產的跡象。」
「應該早點把我叫過來的。」廄令大人扶著欄杆,心疼的看著痛苦著的母馬:「這馬是我照顧的,也只跟我最親,沒看到我就生產,這馬她心裡肯定慌。」
聽到這話,趙啟明點了點頭。
他覺得廄令大人的角色應該是母馬他爹,也就是孩子他外公。
這下算是來齊了,就好像臨盆在即的產婦親屬,在手術室外焦急等待的畫面。
作為親屬,大家的心情充滿了期待和擔心。就連弼馬溫也感覺到了氣氛的緊張,居然神奇的安靜下來,此刻正站在柵欄上面動也不動的看著母馬。
估計它也被如此血腥的畫面驚呆了吧。
焦急的等待中,小馬駒的頭完全露了出來。
作為孩子外公的廄令大人抓著圍欄,不停的安撫著孩子他媽。而數量眾多的孩子他爹們幫不上忙,只能幹著急。在他們的旁邊,還有沒什麼經驗的接生婆奴隸,用陳詞濫調反覆的助威吶喊,讓人心煩的想要打他。
「前蹄出來了。」有馬師忽然驚呼。
包括廄令大人和趙啟明在內,所有人都伸著脖子去看,見到馬駒的前蹄的確已經出來,所有人都知道,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了,接下來的生產將會更加順利。
這讓所有人都露出了激動的表情。
甚至還有兩個馬師喜極而泣,然後深深相擁。
在孕婦生產的手術室外,上演著如此溫情的畫面。數量眾多的爹居然能和諧共處,沒有為孩子的撫養權打起來,這讓趙啟明深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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