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叫花雞的時間裡,李敢和馬建國滿載而歸。
他們沒有帶獵手,也沒有細犬前呼後擁,但他們的騎射功夫了得,野雞野兔之類的獵物根本就看不上,回到營地的時候居然扛著頭馬鹿,讓秦文也忍不住佩服。
緊接著,錢管家和胡先生也回來了。
錢管家兩鬢斑白,沒有了策馬奔騰的精神,但老頭經驗豐富,指引著韓世人的獵手和細犬,找到的都是獵物最多的地方,所以儘管沒有獵到大的獵物,但也收穫不小。
眼看著已經到了正午,錢管家招呼著獵手清理獵物,準備先烤些野兔。那邊李敢發現奴兒正拿著樹枝翻弄著火堆里的泥球,得知是趙啟明準備的美食,頓時來了興趣,也跟著坐在那等待烤熟。
馬建國從馬背上取下酒囊,朝山坡上說:「小侯爺喝點酒吧,自己家釀的。」
「等會喝。」趙啟明躺在山坡上,閉著眼睛說:「讓我先曬會太陽。」
叫花雞要用炭火的溫度加熱,需要很多的時間等待。趙啟明有等待沒事的耐性,卻不願意在營地里坐著,所以他把看管叫花雞的任務交給了奴兒,便到了河床邊的山坡上躺著。
深秋季節,長安城已經開始降溫,但這原野上氣候宜人,太陽很是溫暖。
這讓趙啟明睡意襲來,覺得等待叫花雞烤熟之前,在這睡會也不錯。
但這時,忽然密集的馬蹄聲傳來。
趙啟明睜開眼睛看去,發現不知是誰家的獵手和細犬,出現在河床下流。
錢管家也發現了這些獵手。原野上有狩獵的隊伍相遇,本就是很平常的事情,想來那些獵手是來河邊飲水的。所以遠遠的彼此間抱拳,就算是打了招呼。
趙啟明沒當回事,重新比起眼睛,很快就睡了過去。
他沒注意的是,那支獵手中領頭的是個姑娘。
這姑娘穿著獵裝,頭髮扎的很高。
但要說她英姿颯爽,倒也有些不恰當。只要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她年紀不大,皮膚白的仿佛從沒曬過太陽,看上去根本就是個大家閨秀,只是喜歡這樣的裝束,有意為之罷了。
那姑娘也看到了錢管家,只不過並沒有太注意。
直到其餘的裝好了水,準備重新上路時,那姑娘發現了營地這邊居然有頭馬鹿,便帶著隊伍順河床走了過來,想順便看看,然後跟營地的人打聽這馬鹿是在那裡獵到的。
結果隨著這姑娘走近,還沒等說話,錢管家忽然站了起來。
這讓那姑娘有些意外。
錢管家的表情很激動,和旁邊的胡先生說了什麼,然後胡先生也站了起來。
兩個人著急的看著山坡上,但趙啟明此時已經睡著了,焦急之下他們趕緊跑到了那姑娘面前,然後恭敬的行禮,朝那姑娘道:「見過侯夫人。」
「侯夫人?」聽到這話,那姑娘有些沒反應過來。
但這個時候正在河邊的秦文站了起來,看著馬背的姑娘,也趕緊行禮。
那姑娘不認識錢管家,但總算認識秦文。她終於反應過來,也顧不上說話,趕緊東張西望,在營地的周圍尋找。終於,她看到了正在山坡上睡覺的趙啟明。
「解憂?」趙啟明終於睜開了眼睛。
那個姑娘正是解憂。
去年冬天,趙啟明去魏其候府推遲婚約,解憂曾經和他見過面。
那時,解憂站在大樹上,隔著圍牆目送他離開,痛哭了很久。
大半年過去,解憂長高了不少,滿頭的寶釵也不見了。更重要的是她比之前苗條了很多,有了骨感的下巴。再加上穿著獵裝,頭髮扎的很高,給人的感覺和之前截然不同。
趙啟明差點沒認出她來。
尤其是在獵裝的包裹下,少女的身材顯露無餘,甚至胸前還有了隆起。
這樣的發現讓趙啟明既覺得吃驚又感覺羞恥,竟然說不出話來。
與此同時,解憂也終於確定,她看到的人是趙啟明。
她慌亂不已,竟然扯動韁繩,想要掉頭。
這樣的反應錢管家大感意外,便趕緊朝解憂說:「侯夫人小心,別驚著馬。」
說話間,解憂已經掉轉過頭。
可她並沒有離開,只是背過身去,不想讓趙啟明看到她。
在此之前,她多次設下圈套,故意和趙啟明見面,但今天純屬意外。她沒想到會和趙啟明在這裡相見。她之所以慌亂不已,甚至於想要掉頭離開,只是她覺得自己今天不好看。
畢竟在此之前,她每次埋伏趙啟明之前都要精心打扮,今天的意外相見是她沒想到的,所以她沒有穿上好看的衣服,還為了方便把頭髮扎的很高,她不想讓趙啟明看到她這樣的打扮。
「解憂?」李敢這時也站了起來:「你是來找師兄的?」
「沒有。」
「那你這是?」
「我誰也不找。」說話的時候,解憂覺得自己這樣被盤問實在太丟人了,所以她理直氣壯的又調轉過來,沒發現自己臉色通紅,還假裝若無其事的說:「我是來圍獵的,現在只是路過這裡罷了。」
聽到這話,錢管家全明白了。
有道是人老成精,錢管家看出了解憂的心思,再次行禮道:「剛才多有冒犯,在下是東鄉侯府的管家,多年前曾經在魏其候府見過侯夫人,那時侯夫人還小,可能已經忘記了。」
「原來是錢管家。」解憂偷看了眼山坡上,臉更紅了。
她當然注意到了錢管家對他的稱呼,但她不想去糾正。
「既然侯夫人路過,這也是有緣。」錢管家根本請示趙啟明,就笑著朝解憂說:「剛好營地正在準備午飯,侯夫人要是不嫌棄的話,吃過了再走吧。」
聽到這話,山坡上的趙啟明馬上站了起來。
他沒想到錢管家居然要留下解憂。
儘管有些意外今天的見面,但他根本不想和這個未婚妻有任何的相處。錢管家的稱呼本就有些過分,現在居然還自作主張,這是在此之前從來就沒有過的事情。
錢管家這是要造反?
解憂也沒想到錢管家居然要留下她。但現在的她和之前不同,她會去思考到底是錢管家自作主張的邀請,還是得到了趙啟明的同意。這在她看來是很重要的區別。
所以她有些猶豫,還看了看山坡上的趙啟明。
老實說,趙啟明還真不好表態。
他不想和未婚妻相處沒錯,但錢管家既然已經都提出邀請了,他要是再拒絕,首先是不給錢管家面子,其次還讓解憂難堪。真要是那麼做了,恐怕李敢都要覺得他做得不對。
「那就吃完再走吧。」他說。
聽到這話,解憂心裡激動壞了,但表面上還要矜持,裝作深思熟慮的樣子說:「那好吧,反正我也快要吃飯了,不過不能白吃你們的東西,我可以拿獵物跟你們換。」
「這是自然。」錢管家笑著道。
解憂翻身下馬,讓其他人把禮物拿來,然後看了眼趙啟明。
也就在這個時候,奴兒忽然站起來,朝山坡上喊道:「老師,好像快熟了。」
「熟了?」趙啟明趕緊跑到了河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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