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啟明提出的軍事同盟已經成型。靜安公主接受了這種全新的軍事關係,既沒有同意那些部落所謂兄弟之國的建議,也沒有堅持傳統宗主國的主導地位。
正是這種同盟關係,讓烏桓在鮮卑之後同意了出兵。這是因為烏桓已經被匈奴控制多年,與漢室接觸時也保持著警惕,而純粹的軍事關係,讓他們更容易接受。
當然,除了純粹的軍事關係之外,烏桓與鮮卑之所以結盟,還有其他原因。
事實上,無論烏桓還是鮮卑都是東胡後裔。先秦時代,東胡曾經是強大的部落,甚至連匈奴也要向這東胡納貢。這種情況持續到秦漢交替時代,匈奴王冒頓擊敗東胡,並將其趕出草原,東胡的時代也就落下了帷幕。從那以後,東胡人退居烏桓山,分成了烏桓與鮮卑兩個部落,長期受匈奴控制,甚至於欺凌。
在這種情況下,漢室對匈奴的全面戰爭開始了。
烏桓與鮮卑共同的先祖,在秦漢時代被匈奴幾乎滅族,好不容易倖存下來的烏桓與鮮卑又長期被匈奴控制,飽受奴役之苦。如此新仇舊恨,讓他們與匈奴早已是不共戴天,眼看著漢室與匈奴的全面戰爭開始,他們都躁動了起來。
河套之戰的勝利,讓那些部落看到了漢軍的強大,也找到了脫離匈奴控制的機會。在馬邑之圍前後,草原以東的部落經過商議,開始了他們的行動。
趁著右賢王被漢軍圍追堵截,無暇分/身時,這些部落派出各自的信使,緊急來到長安請求聯合。這也正是長安城裡為何出現了很多高鼻樑、白皮膚的外族人。
有意思的是,這些信使來到長安,並沒有按照外國使節的慣例去找鴻臚寺,而是立刻去拜見長公主。這是因為有匈奴存在,漢室與北方部落根本沒有任何接觸,倒是靜安公主所控制的少府因為通商的關係,與那些北方部落有著不錯的交情。
這些信使來到長安,向靜安公主傳達了聯合的意願,中途卻傳來了河套告急的消息。包括烏桓在內,很多部落都有些動搖,唯獨鮮卑沉著冷靜,知道事情已經到了緊要關頭,若漢軍無功而返,匈奴人發現鮮卑與漢室接觸,部落的處境將會更加危險,所以非但沒有選擇退縮,反而主動找到靜安公主,商議立即出兵等事宜。
而鮮卑信使的離開,讓包括烏桓在內的其他部落幡然醒悟,也也意識到了事態的緊急。剛好這時,靜安公主按照趙啟明的建議,提出了軍事同盟的關係,讓原本還有些搖擺的信使終於做出了決定。
當鮮卑信使離開長安五天之後,烏桓的部落也同意了出兵,而其他小部落無論實力強弱,都響應了漢室的號召,許多信使都正在回到北方的路上。
趙啟明算了下時間,鮮卑信使回到部落還需要最少十天。而烏桓等部落雖然出發的較晚,但因為距離比較晚,這些信使回到各自的部落的時間,大概在半個月內。
半個月後,北方部落將出兵草原,配合漢軍接下來的戰略。這將影響到漢室和匈奴的全面戰爭,讓整個北方戰場的形勢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還會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趙啟明很期待能等到鮮卑和烏桓出兵的消息,但他是時候回馬場了。
熱氣球的事情讓他在侯府停留了很長時間,接下來又發生了河套告急的消息。算算日子,他已經快兩個月沒有當差了,就算回到馬場也是遊手好閒,但總得做個樣子。
所以在鮮卑信使離開長安的第七天,趙啟明決定回到馬場。而關於北方部落出兵的事情,他已經告之靜安公主,若有消息就立刻通知他,不影響追看「東亞打群架」的連載故事。
這天下午,晚風徐徐。
趁著太陽落山,趙啟明在院子裡散步,而細柳則在屋內替他收拾行禮。
除了每次都要帶的肉包之外,這次要多帶些夏天的衣物,還有西鄉亭的蜜桃。
趙啟明很喜歡吃西鄉亭的蜜桃,細柳也喜歡吃,並且每天都能吃到好幾顆。不過細柳知道蜜桃成熟的季節很快就會過去,等小侯爺下次回來的時候恐怕已經沒有蜜桃可吃,所以在收拾行禮的時候,她偷偷把自己的幾顆蜜桃也裝了進去。
「幹什麼呢?」趙啟明忽然轉過身來。
細柳連忙把蜜桃藏在身後,結果發現趙啟明並不是在跟她說話。
事實上,趙啟明正側耳傾聽,尋找著什麼。這讓細柳也安靜了下來。
仔細聽,確有奇怪的聲音傳來,似乎是山上滾石頭的聲音。但東鄉亭附近沒有山,也就不可能有石頭從山上滾下來。
「你聽到沒?」趙啟明問細柳。
細柳仍然藏著蜜桃,使勁點頭。
「這是什麼聲音?」
細柳搖頭,然後忽然猜測說:「會不會是發大水?」
「胡說。」趙啟明指著天上:「這天氣哪來的洪水,你半夜夢到尿床了吧?」
這話有點過分,讓細柳覺得臉紅,還有點委屈。就算是小侯爺,也不能說青春期的少女尿床,因為這既沒有根據,而且很讓人害羞。
所以細柳不打算理趙啟明,拿著蜜桃繼續收拾行禮。
「好像是東鄉亭傳來的。」趙啟明神經質的尋找著聲音的方向,又轉過身去。
然而他仍然弄不清楚,東鄉亭怎麼會有山上滾石頭的聲音。
他打算去看看怎麼回事,結果剛走出內院,就迎面碰上了個夥計。
趙啟明認得這個夥計,以前是侯府的護衛,因為有了瓷器作坊就過去當工廠保安。所以看到這個夥計跑回侯府,讓趙啟明忽然有點擔心,滾石頭的聲音是不是和瓷器作坊有關。
「出了什麼事?」他問。
那夥計是跑回來的,見到趙啟明時停了下來,就彎著腰不停的喘氣,明知道現在應該報告情況,讓小侯爺知道發生了什麼,可上氣不接下氣根本說不出來話。
這讓趙啟明更加擔心,趕緊又問:「是不是瓷器作坊出事了?」
那夥計滿頭大汗,不停的喘著氣,朝趙啟明擺了擺手。
「秦文在哪呢?」趙啟明有點生氣:「怎麼當保安隊長的,手下都是些什麼身體素質,這麼點遠的距離居然跟跑馬拉松似得,還怎麼保護小侯爺的人身安全?」
秦文顯然是不在了,但趙啟明的指責讓那夥計迴光返照的說了句:「馬!」
「馬?」趙啟明無比緊張的問:「金牙跑了?」
那夥計又擺了擺手,其實趙啟明也覺得不大可能,畢竟金牙在侯府過著貴婦般的生活,有吃有喝還有單身公寓,怎麼可能會離家出走?
就算是為愛痴狂,跟外面不三不四的馬私奔那也不可能,因為金牙眼光很高,根本看不上本地馬,而且趙啟明教育過金牙要有貞操觀念,不能在男女關係上做一匹隨便的馬。
「路上。」那夥計終於有了些力氣,指著侯府外。
趙啟明也顧不上追問,因為那山上滾石頭的聲音變得更加清晰,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情況下,讓他有著被「共/軍」包圍,正即將面臨無數火炮的緊張感。
他踹翻那個夥計,趕緊走出庭院,來到了侯府的大門口。
侯府的下人全在這裡,把大門堵得密不透風,似乎正在看熱鬧,彼此間討論著什麼。眼看趙啟明來了,下人們趕緊讓開,趙啟明才終於看清楚侯府門前發生了什麼。
馬。
那個夥計說的沒錯,的確是馬。
不過那個夥計沒說清楚的是,侯府的門前此時有很多的馬,數不清的馬。
趙啟明傻眼了。
看著侯府侯府門前數不清的馬,他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來,完全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有很多的疑問和不解,甚至還有點害怕。他覺得自己的情緒有點失控。
「我是你們小侯爺的朋友嘛,我又回來了~」
這個帶著孜然味的口音,讓趙啟明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他看著馬群的最前面,那裡正有個穿著羊皮的大鬍子,熱情的跟路人打招呼。
看見此人,趙啟明/心潮澎湃,忍不住驚呼:「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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