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之後,氣溫上升,一天比一天高。
烈日下,樹影靜止不動,而知了的叫聲卻此起彼伏。在這樣的午後,沒人願意出門,即使是勤勞的燕子夫妻,也在這個時間選擇了午睡。
趙啟明也想午睡。但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他是勞累的命,沒時間好好睡個午覺。
此時的正廳里,胡先生拿著帳本,匯報著瓷器作坊的情況。
完全打開的門窗沒有清風自來,知了的叫聲讓人睡意沉沉。趙啟明跪坐著聽取匯報,已經無法睜開眼睛,東倒西歪時細柳總要雙手扶住才能保持小侯爺的威儀。
終於,胡先生停了下來。
趙啟明驚醒,睜開眼睛問了句:「說完了?」
胡先生見趙啟明剛睡醒的樣子,有些尷尬:「這才剛把瓷器作坊的事情說完。」
趙啟明打著哈欠,擠了擠眼睛:「早都已經吩咐過了,瓷器作坊的事情胡先生全權做主,不用什麼事情都要匯報,就直接說有什麼問題是需要我過問的吧。」
「是。」胡先生應了聲,然後說:「眼下瓷器作坊已經開始了和少府的合作,依靠少府的關係,各郡國的生意已經展開,目前需要解決的是產量的問題。」
趙啟明坐直了身體,總算精神了。他想了想瓷器作坊的事情,覺得瓷器的市場比以前更大了,需要更大的產量也是可以預見的事情:「胡先生是準備擴建作坊吧?」
「東鄉亭的作坊已經在擴建之中了,但在下經過計算後發現,恐怕建成後的產量仍然無法滿足將來的銷售。」胡先生行了個禮,然後請示趙啟明:「恐怕需要新的作坊。」
趙啟明想了想,然後說:「既然是為了長安城之外的銷售,那麼新修建的作坊也就不能在東鄉亭了,畢竟運輸是個問題,而且道路不平也會讓貨物出現損耗。」
胡先生忙說:「這正是讓在下為難之處,畢竟作坊若修建在東鄉亭,有侯府的照顧,還能造福相鄰,這自然是好事,但也不得不去考慮生產之後,運輸的路程問題。」
趙啟明沉思片刻,然後朝胡先生說:「既然如此,那還是別在東鄉亭了。」
「不知小侯爺想建在何處?」
「最好是靠近南邊。」趙啟明若有所思:「這樣的話,新修建的作坊就能滿足南方的市場,而東鄉的作坊主要負責北方的銷售,這樣的話既節約成本,也能縮短路程。」
胡先生忙說:」小侯爺所言極是,在下也正有此意。「
趙啟明點了點頭:「但如果要長安城之外的地方興建作坊,到時候肯定還要藉助少府在地方上的關係,這件事等我回頭跟靜安公主商量之後,再給先生答覆。」
「是。」胡先生明顯鬆了口氣
「造紙作坊怎麼樣了?」
「很順利,現在已經開始建圍牆,估計不等夏天結束就能完成了。」
「何時能夠開工?」
「秋收前後。」
趙啟明點了點頭。關於造紙作坊,他最近很少去過問,因為只是建設階段,胡先生足夠應付,而且就算胡先生搞不定,人老成精的錢管家也能出面去擺平。
至於進度的問題,能在秋天之前開工,那當然是最好。畢竟紙張供應緊張,別說其它地方,單是長安城都滿足不了,再加上少府那邊開始印刷書籍,同樣需要大量的紙。
說到印刷書籍,趙啟明忽然想起活字印刷的事情。前段時間他忙於熱氣球,沒有去過問進度,徐大人也沒來過侯府,也不知道活字印刷的技術進行的怎麼樣了。
「修復河堤的事情已經在進展之中。」錢管家等胡先生說完,眯著眼睛開口。
趙啟明於是看向錢管家,笑著說:「前些天我去河邊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
「小侯爺去看過了?」錢管家滿意的說:「如此關心民生,實在難能可貴。」
趙啟明可不會告訴錢管家,他只是去釣魚的時候路過而已:「看樣子進展的還算順利,這說明您之前的建議是對的,那河堤的確只需要修復,並不需要去重建。」
「雖然是修復,但工程同樣不小。」錢管家捋著鬍鬚說:「而且若有水患,勢必發生在夏天,最近雖然晴朗少雨,但還是要儘快完成,畢竟是防範於未然的事情。」
趙啟明點了點頭:「那不知河堤需要多久才能修復?」
「最好是半月之內就完成。」
「人手是否充足?」
「問題不大。」
趙啟明點了點頭。
而此時的錢管家看了眼趙啟明,忽然說:「還有扇子的事,需要小侯爺安排。」
聽到這話,趙啟明笑了:「錢管家放心,扇子已經有了新的款式。」
「已經有了?」
趙啟明笑而不語,從手邊拿了把款式奇特的扇子:「這就是我剛做出來的新款摺扇。」
「可否讓老臣看看?」
「當然。」
錢管家走上前來,接過扇子,然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胡先生了過去觀察。
仔細看這扇子,外形比較像羽扇,也有著羽扇的「扇骨」。但和羽扇不同的是,這扇子在展開之後是月牙形,並且在材料上,這把扇子用的是紙,而不是羽毛。
「這叫摺扇。」
「摺扇?」錢管家人老眼不花,很快弄清楚了打開和合上扇子的方法,嘗試了之後滿意的說:「既能展開也能摺疊,方便攜帶,『摺扇』倒的確是個好名字。」
「看上去外觀也不錯。」胡先生也點了點頭:「團扇圓潤,羽扇陽剛,這摺扇綜合的兩者的特點,既有陽剛之氣,又有圓潤柔情,讓人很容易就喜歡上。」
趙啟明笑了笑,並不意外兩個人對摺扇的喜歡。畢竟這是後世流行了幾百年的東西,多少風流文士,落魄書生,都擁有過這種摺扇,足以說明其受歡迎程度。
「留白之處,是否也能提上詩詞?」錢管家忽然問:「既然是用紙做出來的,也就免去了刺繡的繁瑣,直接提筆書寫,便能將小侯爺的詩詞躍然紙上了吧?」
聽到這話,趙啟明趕緊擺手:「詩詞就免了吧。」
「不寫詩詞?」
「可以作畫。」趙啟明想了想說:「正所謂詩情畫意。才子佳人鍾情之物並不是只有詩詞而已,畫中的意境同樣令人心馳神往,不信的話錢管家可以把扇子翻過來。」
聽到這話,錢管家把扇子翻了過來,只看到紙上所畫,有紅日似火,還有孤雁與朝霞齊飛的場面,忍不住稱讚:「好個旭日東升。這畫中的意境,的確不輸詩詞。」
「想不到水墨畫在紙上,竟然如此的活靈活現。」胡先生也連連點頭:「刺繡雖美,畢竟有些僵硬,而筆墨所作,畫中的景物含蓄朦朧,別有風情。」
趙啟明鬆了口氣:「那兩位的意思是,這新款可行?」
「可行。」錢管家首先拍案,不過很快他就想到了問題,忍不住皺眉:「不過既然不需要刺繡,這摺扇得找專人作畫,東鄉亭和西鄉亭的那些婦女恐怕無法勝任。」
「無妨。」趙啟明笑了笑:「作畫的事交給別人,她們把扇子做出來就行。」
「那敢問小侯爺,這扇子如何製作?」
趙啟明看向身邊的細柳。
細柳自然領會,只是被趙啟明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害羞的低下頭去。
錢管家和胡先生對望,恍然大悟。
「看來又要麻煩細柳去教那些婦女了。」胡先生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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