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軍中疾苦

  在周建德昏死過去之前,趙啟明已經帶著李敢和曹盛奪門而出,此時三個人正站在院子裡,撐著膝蓋喘息如牛,如同火海逃生。

  「這哪是拜壽,簡直就是玩命啊。」趙啟明揮了揮汗水,扯開自己的衣領,心有餘悸的說:「剛才差點就給活活悶死在裡面了。」

  「怪不得只把我們送到門口就不進去了。」果兒終於直起腰,看著站在門邊,正朝他們走來的周福,抱怨說:「早知如此,為何不提醒一句?」

  「提醒有什麼用?」趙啟明也直起腰來,舔了舔嘴唇說:「別說是蒸桑拿,就算真的是刀山火海,按照禮數咱們也得進去拜壽,不然的話下場比現在還慘。」

  曹盛讚同的點了點頭,然後朝幸災樂禍的周福問:「眾位叔叔這是怎麼了?」

  「誰知道呢。」曹盛拍了拍曹盛的脊背,然後撇了撇嘴說:「起初只是站在銅鼎旁暖手,不知是誰要求添柴加火,把銅鼎都燒紅了也沒人好意思喊熱,就這麼較上勁了。」

  聽到這話,趙啟明不禁感嘆:「城裡人真會玩啊。」

  「去找弟兄們吧。」周福指了指旁邊的院子:「竇家兄弟他們都在。」

  「那就走吧。」

  周福也懶得再去大門口迎客了,帶著趙啟明三人來到了旁邊院子,隔了老遠就能聽到紈絝們的奸笑,這讓周福興奮起來,跑到門口飛起一腳,門就被踹開了。

  眾紈絝正飲酒作樂,像是已經來了好一會兒,有人醉得高聲歌唱,有人醉得大打出手,但更多的人是借著酒勁耍流氓,與舞女們追逐嬉戲,更有甚者將舞女壓到在地,淫/笑著上下其手。

  酒臭中夾雜著荷爾蒙的味道撲面而來,好似又一股熱浪,差點將趙啟明逼退。

  這淫靡的場面實在不堪入目,竟與老將們圍著銅鼎較勁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老將與小將都有著無處發泄的充沛精力,老將們選擇了爭強鬥狠,而小將選擇了沉迷於酒色。

  這就是大漢帝國兩代軍人的真實面目,指望他們保家衛國,趙啟明覺得還不如相信旺財。

  「啟明兄還是不想要姑娘?」周福擠眉弄眼的問。

  趙啟明還真沒什麼興趣,於是說:「你們玩吧,我就不用了。」

  早已經蠢蠢欲動的周福沒空鄙視趙啟明,興奮的跑去抓住了個舞女,倒是李敢和曹盛,跟著趙啟明自覺的走到了角落中坐下。

  「別跟這群人學壞了。」趙啟明指了指周福,朝李敢說:「咱們師傅定下的門規,成年之前如果失身的話會影響你的學業。」

  聽到這話,李敢眼睛一亮,拉著趙啟明的袖子說:「師兄還是頭次說起師門的規矩,除了成年之前不近女色之外是否還有其他,我一定嚴於利己,謹守門規。」

  「門規還有很多,比如不定期給師兄送錢什麼的,以後慢慢跟你說吧。」趙啟明拿起個乾淨的酒杯,然後朝曹盛問:「對了,聽說你也被弄到了軍中,是不是和周福他們在一起?」

  李敢見狀趕緊替趙啟明倒酒,而曹盛朝趙啟明回答說:「的確和周兄等人在一起。這是家父的安排,小弟也早有此意。」

  「魏其侯組建了新騎兵,之前在馬場參與過訓練的,只要已經到了北軍,都被編入了新的騎兵隊伍,共同訓練。」李敢似乎怕趙啟明不知道,解釋了一句。

  然而趙啟明其實對此早有預料,只是仍然忍不住好奇的問了句:「那你們的訓練是怎麼進行的,和之前在馬場中相比如何,應該有所改進吧?」

  「訓練方法上是相同的。」曹盛說到這裡,忽然嘆了口氣:「只是更為嚴厲。」

  「何止嚴厲?」周福走了過來,打發走了舞女,搶過曹盛的酒,朝趙啟明說:「早知在軍營里過的是那種日子,小弟當初打死也要賴在家裡。」

  「有這麼誇張?」

  周福就知道趙啟明不信,直接拉起自己的袖子朝趙啟明說:「不怕啟明兄笑話,小弟從小嬌生慣養,外面的姑娘都說我細皮嫩肉,可啟明兄現在看看這傷。」

  「鞭子打的?」趙啟明看著周福手上條狀傷痕,不免好笑:「是你犯軍規了?」

  「訓練時走神也算犯軍規?」周福指著自己的傷,咬牙切齒的說:「那教官太狠了,招呼都不打一個,走過來就是一鞭子,疼的小弟差點從馬上摔下來。」

  「比我們兄弟打的還很?」竇家兄弟忽然湊了過來,尤其是竇家老大,幸災樂禍的說:「早知道能跟你們使鞭子,當時就不用拳腳了。」

  「不用拳腳了!」

  「那可不一樣。」小六子也湊了過來,朝竇家兄弟說:「兩位兄長打人,是因為大家訓練時犯了錯,可到了軍營裡面,犯了錯要挨打,有時候沒犯錯也要被收拾。」

  「沒犯錯憑什麼收拾你們?」趙啟明莫名其妙:「教官腦子有病?」

  「不止是教官,只要是軍營里比弟兄們早去幾年的老兵,誰都敢跟弟兄們造次。」小六子說到這裡,喝了口悶酒:「都是些兵油子,整人的手段花樣百出。」

  「小六子這話說的沒錯。」周福滿臉憤恨的接過話,朝趙啟明說:「那日小弟起夜,找茅房的時候迷了路,被守夜巡邏的兵給抓住了,你們猜他們怎麼對付小弟?」

  「怎麼對付?」

  「開始倒是挺客氣,把小弟引到了茅房,小弟還說兩位大哥人挺好,可結果呢?」周福再次咬牙切齒:「等小弟方便完了,硬是不許小弟走,說是讓小弟記住茅廁在哪,再也不會走錯路,活生生讓小弟在茅廁邊站了一宿。」

  竇家兄弟笑了起來,趙啟明也忍不住調侃,倒是曹盛等人笑不出來,似乎也想起了這段時間的非人遭遇,都低著頭喝悶酒。

  「小弟是被平棘侯帶去軍中的。」周福喝了口悶酒,然後使勁嘆了口氣:「誰都知道小弟有靠山,可教官該打的時候從不手軟,老兵該欺負小弟的時候也一點沒留情。」

  「教官打人也就罷了,被老兵欺負這事就不能向上面反映?」趙啟明忍著笑問:「就算靠山不管用,可畢竟是講究軍紀的地方,這種事情應該有人管的吧?」

  「都是將門出身,誰也不願意幹這種事,只能自己扛著。」

  「就你們這脾氣,能忍得住欺負?」

  小六子立即指向曹盛:「前些日子弟兄們團結起來,跟老兵打了起來,結果打是打贏了,可軍規下來也不是鬧著玩的,三天不准吃飯,訓練卻不准落下,誰能受得了這個?」

  「這次回來小弟還打算讓老不死走走關係,讓小弟日後在軍中有個照顧。」周福說到這裡,垂頭喪氣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老不死提刀就砍,又把小弟給踹出門外去了。」

  聽到這話,看著紈絝們憋屈的樣子,趙啟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但內心深處,他其實倍感欣慰。

  因為老將們再怎麼幼稚胡鬧,紈絝們再怎麼酒色傷身,但軍中風氣總算不錯,連這群紈絝弟子都能被收拾的沒了脾氣,這樣的軍隊戰鬥力自然就不會差。

  看來保家衛國還是得靠他們,旺財身上的重任基本可以解除了。

  「有人故意整我們。」周福被折騰的有些神經質,喝了口悶酒忽然說:「新騎兵的統帥衛青,是衛夫人的親弟弟,搞不好早就被武安侯收買,要把我們往死里折騰。」

  聽到這話,趙啟明嘴裡的酒差點噴了出來,驚訝的朝周福問:「你剛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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