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各有所成

  長安,曲江。

  入冬後氣溫驟降,早已沒有了春夏時節的遊人如織。湖面上吹起波紋的涼風變得刺骨,不見往日的遊船來往,倒是在湖心位置停著一艘孤船,某位兄台正站在船頭位置,手持羽扇,瑟瑟發抖。

  湖邊的某個酒樓里,周建德長子周福眺望著那位兄台,呲牙咧嘴的一笑,然後緊了緊衣服,轉身往房間走去的同時,嘖嘖稱奇的說:「這個季節還有人在湖心,怕是腦子不好了。」

  「是石家那小子吧。」竇家老大吃著涮羊肉,不用看也知道是誰:「據說是和夏日裡進京的某位翁主私定終生,結果聘禮還沒下,那位翁主就帶著婚約回到了郡國,讓石家那小子受了刺激。」

  「受了刺激。」竇家老二似乎對這件事也有所耳聞,煞有其事的朝大家說:「整天瘋瘋癲癲,常去曲江湖心,石家人怎麼勸也沒用,最後也沒了辦法,只防著他投湖,船上一直都跟著人。」

  「夠可憐的。」灌英美滋滋的喝了口酒,然後朝對面的曹盛說:「聽說是你家的遠親,出了這樣的事情石家肯定也亂了套吧,記得沒錯那石家小子可是家裡的獨苗。」

  「恩。」曹盛遠遠朝湖心看了眼,然後朝灌英說:「雖然交往不深,也見過幾次面。這石家也算名門,可惜那位翁主老家不知,已經給她安排了親事,就這樣錯過了。」

  正說著,樓梯處傳來腳步聲。

  灌英等人都笑嘻嘻的站起身來迎候,趙啟明很快就走了上來。

  看到挺大的包廂里,居然被二十多個人擠滿,趙啟明有些吃驚。他原以為只是灌英他們幾個比較熟悉的,誰知道參與訓練的紈絝除了李敢之外,居然全都來了。

  「啟明兄可真是難請。」灌英過來請趙啟明落座,一邊還朝大家說:「這次還以為請不來啟明兄,準備差人帶話之後再登門一趟,沒想到啟明兄這麼爽快。」

  趙啟明/心說還不是為了你那幾車蓮菜嘛,不然誰有空大冷天來河邊喝酒。

  不過這話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因為要是大家都跟灌英要蓮菜,那他就沒了。

  「天氣冷,不太想出門,好不容不用去馬場了,在家曬曬太陽挺好。」趙啟明看了看這群小子,見李敢沒在場,於是問了句:「果兒哪去了,今天怎麼沒來?」

  周福殷勤的搶先回答說:「果兒去馬場了,說是要在那過冬。」

  「過什麼冬,那是去學習去了。」小六子擠了周福一下,然後朝趙啟明問:「聽說啟明兄代師收徒,果兒要去馬場學習兵法,如此說來那位仙師也在馬場之中?」

  「對啊,為什麼之前都沒看到?」

  聽著幾個人七嘴八舌,灌英有點看不下去了,朝周福說:「你們懂個什麼,既然是代師收徒,當然是啟明兄授課,那仙師來去無蹤,又怎麼會在住在馬場裡?」

  聽到這話,周福似乎覺得有理,於是更加高興的說:「啟明兄授課更好,畢竟那仙師誰也沒見過,但啟明兄的本領弟兄們都看得真切,果兒能跟啟明兄學習,定然會成為當世名將。」

  「你以為啟明兄只會兵法?」灌英笑了笑:「不提吟詩作對,光是算術一門的學問,也夠果兒學個半輩子,沒見長安城裡那些明算家拿到《算術入門》都著了迷一樣?」

  「我爹也讓我學《算術入門》。」小六子插了句嘴:「說是果兒寫下《行軍總綱》靠的就是算數學問,還說算術若是推行起來,看不懂那些數字就沒法領軍作戰了。」

  「我爹也是這個意思。」周福似乎找到了知音,有些激動的說:「還專門請了個明算家,寶貝一樣拿著《算術入門》教我識數,也不知道算術和打仗有個啥關係。」

  聽到大家的議論,一直沒說話的趙啟明拿筷子夾了羊肉,墊了墊肚子才開口說:「算術的學問沒那麼誇張,果兒那,我也只是讓他學些皮毛而已,但不管怎麼說,學習一下總有好處。」

  「那我就好好學學。」周福立即改變了態度,猛點頭的說:「下個月就要去北軍報導了,要是在那之前能學懂一些,跟長官說說這本領,沒準會多照顧著我一些。」

  「我也有這個想法。」小六子呲牙咧嘴的笑了:「雖說打起仗來不怕,但平時的訓練太苦,要是能用算術的本領換個管糧草的差事,在軍營里也能輕鬆上許多了。」

  「管糧草多的是油水,搶著干還來不及了,你以為就你盯著呢?」灌英喝了口酒:「你們幾個要是有果兒那樣的福氣,別說是管糧草了,北軍各統領能搶著要你們。」

  聽著這話,一群紈絝都幽怨的看著趙啟明,跟那天果兒撞見奴兒拜師一樣。

  趙啟明正吃著羊肉呢,見大家都忽然安靜下來,於是抬起頭問了句:「前些日子你們一個個都還無所事事,怎麼最近都轉了性子,忽然間都要去軍中謀差事了?」

  「小弟也不想啊。」周福喝了口悶酒:「那天從馬場離開,倒也的確跟弟兄們好好玩了整夜,但從第二天開始,就被家裡的老不死帶回去,使勁盤問訓練的細節。」

  「我也是。」小六子表情發苦:「不僅是我爹,還有家中的幾位長輩,逼問我騎兵陣法到底是怎麼回事,最後竟然還和我爹商量,硬是讓我乾脆趁這個機會從軍。」

  「我也差不多。」又一個紈絝抱怨:「明明我也搞不明白什麼騎兵戰法,但長輩非讓我按照啟明兄訓練我們的方法,訓練幾個護衛出來,每天都被關在練武場裡。」

  聽著大家七嘴八舌的抱怨,灌英實在忍不住,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

  趙啟明也在笑,不過他不滿意灌英笑,於是問了句:「那你是什麼情況?」

  「我?」灌英擠眉弄眼:「家裡老不死倒也問了,不過我早有準備,既然啟明兄不在意,我索性就花了點時間把訓練內容寫下來,之後家裡的老不死就不管我了。」

  聽到這話,周福他們頓時目瞪口呆:「還能這樣?」

  「誰讓你們當時只想著訓練,不懂總結?」趙啟明好笑的看著周福他們,然後指著灌英說:「你們就該像這小子一樣,知道多少就說多少,何至於這麼悽慘?」

  「可我們壓根就不記得多少啊。」周福哭喪著臉,垂頭喪氣的喝了口酒,然後幽怨的看向竇家兄弟:「除了聽口令,就想著怎麼才能不挨打,哪想得到那麼多?」

  聽到這話,大家都覺得有理,於是紛紛討/伐竇家兄弟。

  但竇家兄弟臉皮厚,不禁幸災樂禍,還和這群紈絝推搡起來。

  「不過灌英的確跟你們不一樣。」趙啟明想了想:「你們一直聽命令,置身其中難免搞不清楚狀況,但灌英和果兒一直是發號施令的,他們兩個更清楚訓練內容。」

  周福想了想,然後點頭:「說的也是。」

  「那就別想這些了。」趙啟明舉起酒杯:「反正都是將門虎子,你們早晚都是要進入軍中的,早幾年晚幾年沒多大區別,既然都已經參軍,就祝你們早日封侯,出將入相吧。」

  紈絝們笑了起來,其實他們也就是抱怨幾句,並沒有什麼不高興。畢竟,他們現在是沾了趙啟明騎兵陣法的光,被各統領校尉直接帶入軍中,這待遇可是大不一樣的。

  想到這裡,他們默契的對望一眼,然後紛紛笑著舉杯。

  「為了陛下!」

  大漢時代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