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領賞去

  看著武安侯等人黯然離去,山坡上的趙啟明露出了狐狸偷吃小雞的笑容。

  與觀戰台中的諸位將領不同,他並不知道武安侯那邊的騎兵換成了北軍精銳,自然也就沒有灌夫等人跌宕起伏的心情。

  在他看來,這次比斗是順利的、成功的。起碼牧奴和紈絝們都正常發揮,表現出了訓練時的水平,既沒有發揮失常,也沒有突然性的爆發。

  唯一讓趙啟明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最後的傷亡結果。尤其是武安侯一方的騎兵隊伍,居然死傷四百多人,而整支隊伍總共才五百。這樣的傷亡比例,已經是全軍覆沒得不能再覆沒了。

  不過站在趙啟明的角度,他並不覺得武安侯一方的騎兵真的有那麼不堪。因為他比別人更加清楚,這樣的傷亡結果其實有很多僥倖的成分。

  首先,北軍騎兵太輕敵了,在不知道對手底細的情況下,上來就是全軍突擊,與牧奴騎兵正面衝鋒,以已之短搏敵之長。

  其次,「牆式衝鋒」是剛剛練就出來的新戰法,武安侯一方的騎兵根本就沒有見過,尤其是在戰鬥已經開始之後,根本就沒辦法迅速做出應對,也算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再次,在說兵器的選擇上,有道是一寸長一寸強,李敢一方配備的長槍,顯然要比對方的長刀更有優勢,尤其是選擇了整齊排列向前的方式,讓對方在短兵相接之前,就首先被長槍攻擊,自然也就占據了優勢。

  所以在趙啟明看來,這次的勝利是因為李敢一方本就占據優勢。

  他毫不懷疑,領略到了這種戰法的武安侯一方,回去之後一定會思考這場戰鬥,然後想出應對的辦法。所以如果還有第二場戰鬥,李敢的優勢大概就不會再保持下去。

  「太厲害了!」奴兒興奮的喊著,但其實這孩子已經興奮了好一會兒,自從第一輪衝鋒之後,這孩子就滿臉通紅,牽著自己的戰馬長須,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馬場中。

  幾天的相處,趙啟明已經了解到這孩子的好戰,對此並不感到意外,只看了他一眼說:「別只顧著喊厲害,之前讓你站在這裡認真看,你可看出什麼來了?」

  奴兒立即轉過身,朝趙啟明說:「看出了紀律嚴明。」

  「又是紀律?」趙啟明笑了:「之前你已經說過紀律了。」

  「現在看的更真切了。」奴兒擦了擦鼻涕:「不僅是聽從號令的紀律,還有協同作戰的紀律,大家榮辱與共,利用的是團結的力量,軍隊的紀律就應該是這樣的。」

  「你說的是合作理念。」趙啟明鄙夷,然後想了想說:「不過這幫人的確沒什麼合作意識,讓他們協同作戰只能通過紀律,所以這話倒也不算錯。」

  奴兒猛點頭。

  這時,一個馬師突然跑了上來,似乎也因為牧奴們的勝利而高興,就像馬場有了喜事一樣,朝趙啟明行了個禮說:「馬丞大人,諸位將軍讓您去觀戰台領賞。」

  「還有賞賜?」趙啟明眼睛一亮,這個可以有。

  他很喜歡賞賜,但之前他不知道大勝仗原來還有賞賜,所以這對他來說也算意外之喜,頓時高興了起來,竟然也忘了躲著灌夫,立即飛身上馬,往山坡下跑去。

  「賞賜,我來了!」

  看著趙啟明飛奔而去,奴兒下意識的牽著自己的戰馬往前跟了兩步,直到意識到趙啟明是去領賞,自己似乎沒什麼可以學的東西,才停下腳步,疑惑的吸了吸鼻涕。

  這個疑似是自己老師的傢伙剛才還風輕雲淡,指點江山,聽到了賞賜之後就立即兩眼風光,沒有任何的高手風範。這個轉變讓奴兒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他覺得自己應該靜一靜。

  與此同時,馬場中。

  旗開得勝的將士們聚集在觀戰台下。這其中既有那些心情複雜的牧奴,也有喜形於色的紈絝。經過了戰鬥的他們居然沒少一人,僅有幾個紈絝的鎧甲顯得有些凌亂,但也只是宣布結果之後,張牙舞爪慶祝時造成的。

  武將們已經站了起來,此時簇擁著魏其侯站在觀戰台前沿。看著這些將士們,尤其是隊伍中自己的兒子,老將們滿臉欣慰。

  「都放鬆些吧。」魏其侯笑著開口。

  旁邊的灌夫也擺了擺手:「不是校場點兵,讓你們領賞來的。」

  紈絝們於是都咧嘴傻笑。

  但因為平時的紀律,在沒有號令的情況下,他們都不敢擅自離隊。

  這樣的表現讓老將們更加滿意,而這其中尤其是周建德感慨良多。此時的他看著馬背上腰板筆直的兒子周福,無法想像一個月前,這小子是被他提著刀攆到馬場來的。

  「趙家小子果然有手腕、有魄力。」灌夫嘖嘖稱奇,指著這些紈絝說:「平時吊兒郎當,打起仗來卻有這樣的氣勢,跟一個多月前簡直判若兩人。」

  「是啊。」周建德罕見的附和,指著自己的兒子笑罵:「這小子,平時在家頑劣成性,管教了他十幾年,居然還沒有啟明教導一個月的作用大,看來還真得跟啟明說聲謝了。」

  「要謝魏其侯。」紈絝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然後包括哪些牧奴,都忍不住露出會心的笑容。

  「感謝我?」魏其侯笑著,不明所以。

  這時,隊伍中的竇家老大梗著脖子喊了聲:「不用客氣。」

  「不用客氣!」竇家老二也符合一聲。

  這一下,老將們立即就明白了,尤其是是灌夫和周建德兩人,指著這群孩子哈哈大笑。顯然,大家對竇家兄弟的彪悍有所耳聞,知道這群紈絝平時沒少被竇家兄弟收拾。

  同樣的,紈絝們也想起了這一個月的種種。但此刻回頭想想,當初的哭爹喊娘,和身上的淤青紅腫,都充滿了趣味。所以老將們取笑他們,他們自己也鬨笑了起來。

  「看來也只是虛有其表。」灌夫指著這群笑成一片的紈絝笑罵:「就是被收拾怕了,穿上鎧甲的時候有點樣子,估計等脫了鎧甲,又是以前的德行。」

  聽到這話,紈絝們彼此對望,擠眉弄眼的傻笑。

  的確,他們此刻心裡想著的,不是什麼榮譽,而是滿腦子得到賞賜,然後結束這一個多月非人的日子,一起勾肩搭背去大保健,然後一起跟朋友們吹噓今天的大勝。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月的訓練不可能改變他們的性格,但在老將們看來,這群孩子能在穿上鎧甲之後服從紀律,勇猛殺敵,這就已經是了不起的收穫。

  所以儘管笑罵,灌夫和周建德等人心中卻十分欣慰。

  而這也讓其餘幾個沒把兒子送來的武將羨慕不已。

  此前因為各種原因,各家可能是兒子年幼,或者有其他差事,沒有參與這次的訓練。在此之前他們倒也沒覺得有什麼關係,可現在卻忽然有些可惜自己的兒子沒有被竇家兄弟收拾,可惜自己的兒子沒有參與這次的訓練,也可惜自己的兒子沒有得到到挫敗北軍精銳的榮譽。

  估計,以後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吧?

  幾位將領們想著,忽然有些痛恨,若趙啟明這次不是趕鴨/子上架,早些進入軍中成為將領,管他誰家兒子不都能跟著一起混?又怎麼會讓長輩們失之交臂,錯失了唯一的機會?

  所以說愛到底,趙啟明那小子就是欠揍。

  「參見各位叔叔伯伯!」正想著趙啟明,趙啟明眉開眼笑的來了。

  紈絝們精神一振,立即腰板挺直,而老將們看過去時,是一臉的滿意。

  在大家的注視下,趙啟明一路小跑到觀戰台前,喜氣洋洋的朝各位將軍行禮,然後語速飛快的謝恩說:「晚輩代表各位袍澤兄弟,感謝各位叔叔伯伯的賞賜!」

  聽到這話,灌夫瞪起眼睛:「從頭到尾都沒露面,你小子好大的膽子。」

  「啊?」

  「各位長輩都到了,你卻躲在遠處不見,如此怠慢,你怎麼解釋?」

  趙啟明懵了,他以為自己是來領賞的,但看這個架勢怎麼向興師問罪啊。

  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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