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暗流涌動

  長安,武安侯府。

  太尉田蚡站在自家新修的花園裡,看著池中向他匯聚而來的魚兒,許久沒有動作,讓那些魚兒幾番苦等,終於沒了耐性,開始慢悠悠的四散而去。

  見父親很久沒有開口,武安侯長子田恬小心的說了句:「李廣在軍中威望極高,若能利用幾個小輩的私鬥借題發揮,治李廣教子無方之罪,定能殺一殺李廣的威風銳氣。」

  田蚡面無表情,仍然看著魚兒四散的水池,淡淡的開口:「既然知道李廣在軍中威望極高,在塞外征戰多年,又怎麼會是一個『教子無方之罪』就能挫其銳氣?」

  聽到這話,田恬趕緊閉嘴。

  「雕蟲小技,終究上不了台面。」武安侯轉過身,看了不看田恬,徑直走向魚池邊的亭子,倒是在此過程之中,淡淡的問了句:「你可知最近朝中大事?」

  田恬緊跟在武安侯身後,聽到這話緊張起來,但想了想之後,還是沒有猜出田蚡所指,於是硬著頭皮說:「還請父親明示。」

  田蚡卻並不生氣,走到亭子中坐下,拿起毛巾擦了擦額頭,然後才說:「馬鐙在軍中迅速推廣,騎兵戰力有所增強,朝中幾位將領,正商議新的戰法戰術。」

  「此事,孩兒的確有所耳聞。」

  田蚡看了眼田恬,然後接著說:「馬鐙普及後,騎兵的確是需要新的戰術和訓練,但此事並非表面爭論的那麼簡單,這既牽扯軍中勢力的暗中角逐,也關係到我與魏其侯之間,誰能趁這次機會主導騎兵改革……」

  聽到這話,田恬恍然大悟,趕緊朝田蚡行了個禮說:「孩兒受教了。「

  田蚡看向田恬,忽然問:「那幾個後生私自約斗,也是因為爭論騎兵戰術戰法吧?」

  田恬沒想到剛剛還在說朝中大事,忽然間有聊到了幾個後生之間的私鬥,於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據說是因為那李敢大放厥詞,說不僅有了訓練騎兵的新方法,甚至還有一套戰法,而春生不服,於是約定比試一場,看誰的方法更好。」

  田蚡喝了口茶,然後面無表情的說了句:「春生的父親廣平侯是我太尉府的人,那李敢的父親李廣是魏其侯的人,有這樣的關係在,幾個後生的爭論就不僅僅只是私鬥而已。」

  「父親是說,朝中的爭論暫時不會有結果,但卻可以利用那兩個後生之間的私鬥來決一勝負?」田恬眼睛一亮,然後立即會意,朝田蚡行了個禮說:「多謝父親大人明示,孩兒這就召集門客,儘快想出新的騎兵訓練方法,助春生一臂之力。」

  田蚡看了眼田恬:「不必浪費時間,此事無關什麼新的騎兵方法,重點是讓廣平侯家小子贏,我在朝堂中就能壓過魏其侯一頭,你該做的是帶上最好的騎兵,親自上陣。」

  田恬聽到這話,想到居然有這樣的機會,可以直接挑戰魏其侯,不禁熱血沸騰起來,立即朝田蚡抱拳:「孩兒這就挑人,儘快安排到春生身邊,保證贏下這次比試。」

  田蚡微微頷首,繼續喝茶。

  而田恬難耐激動,立即走出花園,開始召集親信,積極行動。

  不久之後,武安侯府的動靜流傳開來,很快就傳到了絳侯的耳中。

  「好!」周建德站了起來,哈哈大笑:「姓田的果然打算插手,既然這樣,那就好好跟他斗上一斗,讓姓田知道不僅在朝堂之上他鬥不過我們,就連這群後生也是高下立判!」

  聽到這話,周建德兒子周福有些慌張:「父親,我們要跟田太尉打架了?」

  「我們不打,我們看你們這群後生打。」周建德心情大好,指著周福說:「果兒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既然是從小到大的弟兄,你可沒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周福嚇得縮了縮脖子,連連擺手的說:「孩兒就不親自去了,派幾個護衛就去出力就可以,畢竟那田恬是出了名的出手狠辣,要跟他打,孩兒肯定會被他打傷。」

  「放屁。」周建德立即拉下臉:「你是我周建德的兒子,還沒上戰場就當逃兵,成何體統?那田恬的確是心狠手辣,那你就得比他更心狠手辣,怎麼能怕他?」

  「可孩兒的確贏不了他啊。」周福噗通一聲跪下,哭喪著臉:「反正多孩兒一個不多,少孩兒一個不少,與其讓孩兒參加,還不如多派幾個護衛,父親就不要逼孩兒去了吧?」

  「趕緊給我去!」周建德勃然大怒,直接從柱子上取下自己的佩刀,瞪著眼睛朝周福罵道:「若再不動身,我只當是沒你這麼個窩囊廢兒子,今天就砍了你。」

  「父親饒命,孩兒這就去!」周福嚇得哇哇大叫,連滾帶爬還被周建德踹了一腳,哪還敢再多說半句,立即回到自己的房間,套上落了灰塵的鎧甲,然後又在周建德罵聲中牽著戰馬跑出門外。

  可憐周福從頭到腳的狼狽,鎧甲也穿的東倒西歪,正揉著剛才摔傷的屁股,忽然迎面走來一個同樣穿著鎧甲卻英武不凡的年輕人,仔細一看,居然是周福的鐵哥們兒。

  「小六子,怎麼是你?」周福有些吃驚的看著小六子。

  小六子看到周福卻並不意外,滿臉鬥志昂揚的說:「昨夜聽說竇家兄弟『搖旗』,說果兒有難,我求了老不死大半個晚上,才終於得到首肯,能去助果兒一臂之力。想必你也沒少跟絳侯說好話吧?」

  周建德這才知道,原來小六子居然是主動參加的,他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是被逼著參加的,於是趕緊扶了扶鎧甲,梗著脖子說:「當然了,我都跟我爹跪下了!」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們也趕緊上路吧?」

  「恩,不過我們要去哪來著?」

  「三河馬場。」

  同一時間,長安城各處,許多世家子弟穿上鎧甲,騎上戰馬,雄赳赳氣昂昂的出發。他們有的去找廣平侯的兒子春生,送上自家的精銳護衛,有的則趕往三河馬場,直接參戰。

  一場由紈絝引起的對決,在有心人的推動下,在這一天緩緩拉開了序幕。

  大漢時代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