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呂布一臉不解的樣子,張奐也不由搖頭笑了笑。
這個呂布帶兵打仗是把好手,但是政治方面,卻是差了許多。
好在當今天子英明,朝堂平穩,似呂布這種猛將,也才有了發揮與成長的空間。
張奐隨即解釋道:「近幾年,南匈奴靠著與大漢的互市和奴隸交易,從大漢換取了大量的物資。
而且,在之前剿滅石國人的時候,他們有八千士兵和三萬牧民被編入了大漢,面對如此損失,他們卻仍舊能夠在短時間內恢復,可見他們的實力,比之以往已經強盛太多了。
奉先近段時間,與南匈奴一起行動之時,應該也看出來了吧?」
呂布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上次末將與於夫羅一同出兵,他們士兵的戰鬥力,比之以往,的確強了許多,可見這幾年,他們並未停止對士兵的訓練。」
「是啊,南匈奴既然已經臣服大漢,那他們就該安生的為大漢放羊牧馬,可是他們偏偏卻不斷的壯大著自己的實力,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張奐面帶微笑的看向呂布,看似反問,實則卻是指點。
呂布沉吟片刻,皺眉道:「難道……是這南匈奴懷有異心,時刻準備著反叛大漢?」
張奐點了點頭:「不錯,在陛下登基之前,南匈奴的人可沒少降而復叛,只不過因為西羌、斜稚於和鮮卑人的崛起,大漢才一直放任不管。
自陛下登基之後,隨著西羌平定,大漢國力日漸好轉,南匈奴人這才安穩了下來。」
「如今斜稚於西逃、慕容部經消失,宇文部也元氣大傷,偌大的草原上,只剩下一個檀石槐與半死不活的北烏桓。
南匈奴也知道,大漢遲早會與檀石槐進行一場決戰。
一旦大漢擊敗了檀石槐,那麼草原之上,便再也沒了南匈奴的對手。
如今,南匈奴坐擁四十多萬的人口,可戰之士七萬有餘,難免會有一些想法。
若是再放任不管的話,南匈奴將會成為繼斜稚於和檀石槐之後,大漢的又一個敵人。」
聽到張奐的這一番分析,呂布頓時恍然:「所以,李儒這才設下此謀,利用鮮卑人,來消耗掉南匈奴的實力?」
張奐點了點頭:「不錯,檀石槐要滅,南匈奴也是不能留的。」
「那不知,末將該如何去做,才能幫李儒完成這份計劃?」呂布問道。
張奐沉聲道:「待鮮卑牧民向南遷移之後,朝廷會再次發布購奴令,到時候,奉先只需尾隨南匈奴一同襲擾,將他們引入李儒布置的線路當中。
那些南匈奴人貪婪的很,只要他們見到了利益,定會鑽入鮮卑人的圈套之中。
不過,為了自身的安危,奉先定要在南匈奴人入套之前,儘快撤回。」
呂布眉頭一皺:「可是將軍,這份計劃當中,明面上針對的是末將與南匈奴,若是末將不去的話,是否會讓檀石槐生疑,進而害了李儒先生的性命?」
「這一點倒不必擔心,憑李儒的本領,檀石槐不會發現什麼的。」
張奐笑著擺了擺手,言語之間對於李儒很是自信。
可是,呂布卻搖了搖頭:「將軍,末將雖然不懂那些彎彎繞繞,但是末將也知道,官場比戰場更加危險,但凡有一點疏漏,便會招來大禍。
若是末將未能入套,即便檀石槐相信了李儒先生,也難保不會有其他人以此為藉口污衊他與大漢串聯。」
聽到呂布這一番話,張奐也不由皺了皺眉頭。
檀石槐身邊有漢人謀士,他也是知道的,以李儒的才能,難免會受人嫉妒,呂布所說的這些,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張奐面色凝重的看向呂布:「依奉先的意思,你是準備與南匈奴人,一同進入鮮卑人的圈套?」
「不錯!」
呂布重重的點了點頭:「唯有這樣,檀石槐才能真正的信任李儒先生,並對他委以重任。」
「不可!奉先乃是大漢難得的一員猛將,萬一發生什麼意外,實在是一個無法承受的損失。」
呂布話音剛落,張奐想也不想的便搖頭拒絕了。
李儒的安危固然重要,可是呂布的安危也同樣重要。
「將軍放心,末將只是陪南匈奴一起露個面而已,憑末將手中方天畫戟與胯下汗血寶馬,定能在鮮卑人合圍之前,成功撤離。」
見張奐拒絕了自己的提議,呂布也是拍著胸脯一再保證道。
見呂布如此模樣,張奐面上露出一絲猶豫的神色。
呂布的本領,他最清楚不過,如果一心想要逃走,倒也沒誰能夠攔的住。
張奐想了想,而後一臉凝重的看向呂布:「奉先若要去,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切記不可戀戰,鮮卑人一旦露面,定要第一時間撤離。」
「請將軍放心,末將絕不會再犯以前的錯誤!」呂布斬釘截鐵的回道。
「那便好!」
見呂布如此模樣,張奐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勉強同意了呂布的提議。
隨後張奐說道:「如今草原上的天氣仍舊寒冷,距離鮮卑人南遷,還有段時間,奉先可趁著這段時間,好好準備一下,把地圖上標註的情況記清楚。
老夫將這裡安頓好了之後,只等皇甫嵩一到,便要回洛陽了。」
「是,將軍!!」
雖然心中很是不舍,但呂布也沒有做出什么小女兒的姿態。
告別張奐之後,呂布便帶著那份地圖回到了自己的住所,開始默默記下了每一處標註點,尤其檀石槐老巢的位置,更是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一夜過去,將地圖上的情況牢牢記清楚之後,呂布便將地圖交還給了張奐,然後開始了對并州騎兵的訓練,為即將到來的戰爭,進行著準備。
二月二十日,午後。
就在呂布這邊忙著備戰的同時,檀石槐吩咐韓遂派出的五千鮮卑騎兵,也假扮成馬賊的模樣,來到了呼倫湖以西五十里外的一處土坡。
自從李儒離開之後,舍莩也依照李儒的謀劃,抽調了一萬三千青壯,前去攻打北方的丁零人與羅剎人。
而舍莩自己,則是率領餘下的七千青壯,負責守衛自己的老巢。
扮成馬賊的鮮卑騎兵,打探清楚了北烏桓的情況之後,於夜間,對北烏桓發起了進攻。
面對鮮卑騎兵的突然襲擊,舍莩也是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根本就無法做出任何有效的指揮,守衛大營的青壯,很快就被衝散,各自為戰。
雖然來襲的隊伍只有五千人,但卻是檀石槐麾下的高柳精兵,其戰鬥力遠不是尋常青壯可比。
這場慘烈的廝殺,一直持續到了四更時分,方才結束。
最終,守衛北烏桓大營的七千青壯戰死四千,剩餘的全都趁亂逃脫,而舍莩也死在了混戰之中。
部落中的普通牧民,也在戰鬥爆發的一開始,丟下了家裡的一切,向著東邊遼州的地界跑去。
至此,除去負責北征的一萬三千名青壯之外,北烏桓也消失在了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