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倫湖畔,北烏桓駐地。
自從舍莩率領麾下士兵於通遼軍鎮,背刺了慕容圖之後,整個北烏桓的所有部落,便遷移到了此地放牧。
這裡牧場廣闊,水草豐美,經過一年的休養生息,部落之中牛羊成群,舍莩也帶領北烏桓的士兵,四處征戰,收攏了方圓數百里的所有部落。
此時,舍莩統治的部落人口,已經達到了三十五萬,麾下控弦之士也激增到了五萬之眾。
其勢力,已經遠超當年北烏桓的巔峰時期。
而這一切,都要歸功於李儒的出謀劃策。
對於一心一意,為自己出謀劃策的李儒,舍莩也是尊敬有加,言聽計從。
今日乃是北烏桓人一年一度的祭祀之日,周圍部落的男女老幼,全都聚集在一起,殺牛宰羊,互相慶賀。
中軍大帳內,也是瀰漫著酒肉香氣,籌光交錯,舍莩以及北烏桓的一眾貴族頭領,也是大聲呼喝,縱情狂歡。
身穿辱衫長袍的李儒,則是安靜的坐在舍莩一旁的位子上,自飲自酌。
「先生可是有什麼心事嗎?」
杯酒下肚,舍莩看向沉默不語的李儒,言語之中,滿是關切與尊敬。
李儒放下酒杯,看向舍莩:「您覺得現在的生活如何?」
舍莩眉頭一抬:「當然很好了,如今咱們占領了這麼大的一片草場,再也不用再四處遊蕩。
而且還擁有了這麼多的人口,用不了幾年,咱們就能南下,吞併慕容部,然後控制整個東部草原……」
「您未免也太樂觀了,您覺得慕容圖,會給北烏桓繼續壯大的機會嗎?」
李儒輕笑一聲,看著酒杯中略微渾濁的酒水,而後將其一飲而盡。
舍莩眉頭一擰:「先生是說,慕容圖會帶領人馬回來報復?」
李儒點了點頭:「如今咱們占據了慕容部的故地,依照他的性格,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舍莩眉頭一擰:「可是,他上次攻打漢國,就損失了兩萬士兵,如今元氣大傷,怎麼可能還打的過咱們呢?」
李儒神色一正:「您莫要忘了,草原上的鮮卑人,可不止慕容圖這一部……」
舍莩恍然:「先生是說,慕容圖會投靠其他部落,一起來攻打我們?」
李儒點了點頭:「不錯,呼倫湖乃是草原上最為豐茂的一處地方,鮮卑人是絕對不會坐視烏桓人占據此地的!
我斷定,慕容圖定會聯合宇文部一同前來攻打咱們。」
舍莩皺了皺眉頭,隨即疑聲道:「如果真如先生所說,那他們為何遲遲沒有動靜?
按理說,夏秋之際,才是最好的動手時間,如今再有一個月,草原上的氣候就會下降了,到時候根本就不適合作戰了!」
「這就是他們的狠辣之處了,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他們肯定是打著全殲咱們的主意,所以才遲遲沒有動手!」
李儒端起酒杯,晃了晃,然後將酒水一飲而盡。
「這……先生能否說的明白一些?」
聽到李儒這番話,舍莩也是滿頭霧水,有些不明所以。
看著舍莩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李儒的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耐心的解釋道:
「如今慕容圖損失慘重,他急需大量人口和牲畜的補充,來恢復他在鮮卑三部的地位。
可是,夏秋之際,水草正豐,牛羊正健,如果他們在那個時候動兵,咱們即便不敵,也能及時退走。
如今已到深秋,各地草場枯萎,馬匹牛羊只能依靠儲存的草料過冬,已經無法遷移,一旦開戰,咱們若是敗了,部落的一切,都會成為他們的戰利品。」
「嘶~,沒想到,他們打的竟是這個主意?」
聽到這話,舍莩也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一張臉頓時沉了下去。
「依先生之見鮮卑人會何時進攻?又會派多少人?」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最晚十月,至於人數嘛……」
李儒沉吟片刻,凝聲道:「那就看慕容圖到底有多大決心了,如果他準備放手一搏的話,定會召集部落一半以上牧民男子。
依照慕容部的三十五萬人口來算,再加上他剩餘的兩萬士兵,慕容圖至少能夠召集六萬人,宇文部也能拿出三萬人,總數也就是九萬人左右!」
「這麼多……?他慕容圖瘋了嗎?他就不怕自己部落的男人都死光了?」
聽到李儒分析的這個數字,舍莩也不由大吃一驚。
草原上的人,的確說的上是全民皆兵,遇到戰事的話,普通牧民也會參戰,但是最多也就抽調兩成左右。
如果男人們大部分都離開了,部落失去保護,隨便一支隊伍,都能將其覆滅。
李儒卻是輕笑一聲:「慕容圖的根基被咱們奪走了,他很難不瘋,但是他也十分聰明。
因為他手上的力量,已經不足以控制那麼多的部落,所以他要借著這次征戰來吞併烏桓,擴充自己實力的同時,來消耗部落的男丁,維持他的地位!」
「好一個慕容圖,沒想到此人竟如此狠毒,對自己的部落,也能下此狠手?」
舍莩也不由驚嘆出聲,雖說普通牧民在他們眼中,算不上人,但也能帶來一些收益的,就這麼消耗掉,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李儒笑了笑,「此人能夠從微末之際,整合東部鮮卑,自然絕非凡俗。
在下好奇的是,他到底會使用什麼樣的條件,說動宇文部幫他呢?」
「哎呀~,那些問題以後再說,先生還是說一說退敵之策吧,鮮卑人如果真的出動九萬大軍,那咱們可就真完了!」
見李儒突然思考起了其他的問題,舍莩也急了,詢問應敵之策。
如今自己被大漢逼的離開了烏桓故地,若是這裡再丟了,那可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李儒雙眼微眯:「退敵倒也不難,就看您能不能下這個決心了!」
「只要能夠保住部落,我還有什麼不能做的?」舍莩斬釘截鐵道。
「好,既然您有此決心,在下卻有一策!」
說著李儒端做身形凝聲道:「若想退敵,需要兩策同時進行。」
「哪兩策?」舍莩問道。
李儒沉聲道:「第一,此次鮮卑人大軍齊出,後方部落定然空虛,您可派一支五千輕騎奔襲鮮卑後方,每部只需留下那麼一兩個報信之人即可,以此來擾亂敵方軍心。
第二,因為第一條需要時間,所以您也要召集部落的所有青壯,並配發弓箭,於部落以南三百里,沿河興建大量營寨,每二十里一座,每座營寨布置五千人馬死守,以步步為營之策,來遲滯敵人的進攻速度。」
「這……也就是說咱們也要拿出所有青壯,去與對方硬拼?」
聽到李儒的計策,舍莩也忍不住驚呼出聲。
如果按照這種辦法血拼的話,自己的部落就算勝了,那基本也就殘廢了,二三十年都不一定能夠恢復過來。
「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李儒眼眸深處閃過一抹精光,而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