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格物的道路

  此時天氣已經進入到了十月下旬，洛陽的溫度也有了明顯的下降，街上的行人也是日益減少，紛紛躲在家中無事不再外出。

  與外面的寒冷不同，此時工學院的鍛造坊內卻是一片熱火朝天。

  一座煉鐵高爐旁邊，一個巨大的鼓風機在三人合計的推動下，不斷的催動著爐內的火焰溫度。

  高爐前袁逢和工學院的幾名博士還有一名呂強派過來的宦官，全都滿頭大汗的圍在四周，

  「過去多少時辰了？」

  透過爐孔看著爐內火光已經呈現淡黃色，袁逢看向身旁的公輸廉。

  公輸廉開口說道：「司空，從鐵礦放進去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個時辰，看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可以開爐了！」

  袁逢點了點頭，「好！開爐！！」

  「開爐咯！」

  隨著公輸廉一聲高喝，兩名工匠拿著鐵錘一左一右的來到了這座高爐旁，先後舉起鐵錘向著爐底的封口敲了下去。

  「嘿～喝～」

  隨著一錘又一錘的落下，很快爐底就被敲出了一個人頭大小的出鐵口。

  頓時呈半液態的鐵礦，（參考岩漿）表面漂浮著碳灰和礦渣便順著爐口流到了旁邊的一個土池。

  所有人顧不得流出鐵礦的炙熱，來到高爐旁邊，目不轉睛的盯著土池內標記好的容量尺寸。

  「快到了，快到了！」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池內不斷升高的半液態鐵礦已經緩緩的靠近了之前標記的高度。

  而爐口處的不斷流出的半液態鐵礦似乎依舊沒有停止的意思。

  「過了！終於過了，哈哈～。」

  隨著之前的標記被淹沒，眾人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之聲。

  就連袁逢也面帶笑容的抹了一把汗，扭過頭看了一眼爐口，發現爐內的流動也減緩了許多。

  最終，在沒過之前標記的一厘米之後，爐內的鐵礦也停止了流動。

  「趕快，清爐渣！」

  待到稍微冷卻凝固之後，公輸廉趕緊命人用鐵鏟將表面的礦渣和碳灰鏟到了一邊。露出了下面的白熱粗鐵塊。

  「砸破土池，進行切割！」

  隨即過來六名手持鐵錘和精鐵打造的鑿子工匠，開始有條不紊的對白熱粗鐵塊進行著切割。

  不多時，待到鐵塊完全冷卻之後，一塊塊人頭大小的鐵塊便被擺放在了袁逢等人的面前。

  「稱重！！」

  一旁的那名宦官畢嵐，趕忙叫過來幾名少府的人員，手中也是拿著幾杆大秤。

  而袁逢等人則是一臉關注的看著他們開始稱重。

  大約一刻鐘之後，這一爐剷出的生鐵重量便被統計了出來。

  「啟稟司空，今日出鐵之分量較之前幾日再次提高了一成，比以往已經提高到了五成！」負責稱重的一名官員面色興奮的來到了袁逢等人面前。

  「司空，成功了，咱們成功了！」

  聽得統計結果的公輸廉滿臉激動的看向袁逢。

  「是啊！成功了！」

  袁逢笑著點了點頭，神色間也是難掩其中的激動。

  他們這麼長時間通過對高爐和鼓風機的改造，終於通過利用木炭將生鐵產量突破到了原定的五成，最終達到了最初的目標。

  激動過後，眾人來到那堆礦渣面前，公輸廉取出一塊礦渣拿在手中細細端詳起來。

  「司空您看，這礦渣當中依舊殘留著超過三成生鐵未被熔煉。」

  「公輸博士的意思是，還是溫度不夠？」

  看著公輸廉手中的礦渣，袁逢微微皺起了眉頭。

  公輸廉點了點頭，凝剩道：「不錯，木炭燃燒的持續性不長，需要不斷的進行添加，而添加的過程會導致溫度有所下降，次數越多，對於生鐵產量的影響就越大！」

  袁逢緊接著問道：「那用煤炭的話，預估產量能到多少？」

  公輸廉思量片刻，開口說道：「如果煤炭真如眾人所說的那樣的話，一爐下來只需添加兩次即可，對爐內溫度影響不大，最少能夠在增加兩成以上！」

  袁逢神色一動，不由得看向公輸廉，「也就是說，能增加到七成？？」

  公輸廉點了點頭，「這還是屬下保守的估計！」

  得到公輸廉肯定的回答，袁逢滿意的點了點頭，笑聲道：「好好好！！你放心，吾會想辦法儘快給你弄一批煤炭過來！！」

  就在這時，一旁的畢嵐來到了袁逢面前恭聲說道：「司空，如今煉鐵產量再次提升，咱們還是趕緊入宮去給陛下報喜去吧！」

  「恩！」

  袁逢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公輸廉，笑聲道：「公輸博士，本官這就去面見陛下，這裡就交給你了！抓緊時間，看看一日之內能否出兩爐！」

  「請司空放心，屬下會全程盯在這裡的！」

  「那就好！」

  隨後袁逢看向一旁的畢嵐，「咱們走吧！」

  說罷，袁逢拿著統計出來的報表和畢嵐等人離開了鍛造坊。

  來到鍛造坊外的馬車旁，袁逢忽然聽到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傳來，袁逢不由得尋聲望去，只見不遠處十幾個人圍著一堆不知名的東西正在不斷的敲打著。

  袁逢不由得看向身旁的畢嵐，好奇的出聲問道：「恩？他們那是在做什麼？」

  畢嵐恭聲道：「回司空的話，那是昨日清理爐壁和之前的礦渣的殘留，堆積在了那裡，咱家覺得堆在那裡礙眼，所以就讓人準備清理出去！」

  「恩！」

  袁逢點了點頭，正欲登上馬車之時，忽然腳下一頓，總感覺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勁，然後停在了那裡。

  「司空？」

  一旁的畢嵐有些疑惑的看向袁逢。

  「不對啊，礦渣和爐壁的殘留需要十幾個人費這麼大的力氣？」

  袁逢眉頭一皺，看向那不斷揮動大錘的那些人，知道的是清理礦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開山呢。

  「過去看看！！」

  這一不合常理的現象引起了袁逢的關注。

  因為天子曾經對他說過，工學一道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對一切都要充滿好奇心和探究之心，只有這樣才能不斷的進步。

  對於這一點，身為工學院總領的袁逢自然是深信不疑，所以如今的袁逢可以說是走上了一條格物的道路，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想證實一下。

  隨即袁逢和畢嵐二人向著那十幾人走了過去。

  「見過司空！」

  見到走過來的袁逢和畢嵐等人，那十幾個人趕忙神色恭敬的站在了那裡。

  「這些礦渣是怎麼回事兒？」

  看了這些人一眼，袁逢扭頭看向一旁的礦渣堆，看著已經凝固成為如同一塊石頭一般的礦渣，袁逢的面上露出了一絲驚異的神色。

  一名領頭之人恭聲說道：「回司空的話，因為前幾日天氣乾燥、多風，所以為了防止走水，公輸博士就讓小人對這堆礦渣進行澆水攪拌降溫。

  誰知今日準備清理的時候，它們居然凝結到了一起！」

  「哦？」

  聞言，袁逢好奇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礦渣和碳灰的混合物，細細觀看起來。

  「這似乎不是凍結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