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冰釋前嫌
想到之前天子給自己的傳信，再結合自己今天的猜想，程昱似乎明白了天子的用意。
天子這是準備借用北宮伯玉等人，將那些世家門閥之人給拉下水，藉機安插自己的親信，等到朝堂勢力徹底平衡之後，北宮伯玉等人也就沒了用處，隨時可以剷除。
恐怕天子調段熲前來金城，應該就是為了逼迫北宮伯玉一下，讓他們著急先出手，只有敵人動起來，自己才能找到機會一擊必殺。
程昱低聲呢喃道：「難怪陛下一再提醒我等只需監視，不能隨意動手！原來如此！」
想通了這一切，程昱對於天子的這天衣無縫的謀劃和長遠的目光不禁感到敬服，這樣的雄主才是他值得效忠的對象。
「上官？」
看到程昱一副痴呆的模樣，還自言自語的說著什麼，旁邊的那名心腹不由得關切的看著程昱。
「恩！吾沒事！」
程昱回過神來，隨後取出一份名單，遞給了這名心腹，沉聲說道：「你去長安那邊安排一下，手法要和他們的一樣！」
「諾！」
涼州大營，段熲此刻也接到了程昱的傳信。
「呵～這個程仲德，還真是會給本將送枕頭啊！」
看完傳信之後，段熲看向身旁的一名副將，忍不住開心的笑了起來。
段熲的副將點了點頭，笑聲道：「那燒當羌的麻異，最近打敗了燒何實力有所增加，的確是有些飄了！」
段熲不由得冷哼一聲，「哼～只怪那燒何的豪人太貪心了，不僅剋扣手下的糧餉，連戰死之人的撫恤都私吞，敗了也是活該！」
當初逢義山一戰，段熲就料定了他們不會給那些陣亡將士的家屬一分錢的撫恤，所以才會派人暗中散布消息，以圖引起他們內部的不穩。
只是令段熲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會敗亡的這麼快罷了！
隨後段熲輕笑一聲，「不過這樣也好！咱們正好可以藉此出兵，震懾他們一下！」
對於東羌，其實段熲早就想收拾他們了，奈何一直沒有合適的藉口，如今程昱這麼搞了一下，自己倒是有了合適的理由了。
「可是將軍，出兵一事，是否要請示一下陛下？還有要不要與傅太守商議一下？」
聽到段熲想要出兵，副將有些猶疑的看向段熲，畢竟調動部隊這種事情可不能隨便做的。
「無妨！」
段熲搖了搖頭，隨後說道：「陛下遠在洛陽，一去一回耗日時久，若等陛下的詔書下來，咱們也就失去了先機！事後再稟報不遲！」
副將點了點頭，「將軍說的是，末將這就去安排！」
「恩，吩咐下去，讓那五千新兵為前軍，一萬騎兵壓後，剩餘五千士兵留守大營！」
「諾！」
副將領命之後，匆匆走出了中軍大帳，進行緊鑼密鼓的安排部署。
隨後段熲又派人叫來一名傳令兵。
段熲看向傳令兵，沉聲說道：「你去給郭汜還有田宴傳信！告訴他們，立刻帶兵前往居延邊境！告訴他們，要隱秘！」
「諾！」
待到傳令兵離開之後，營門口的侍衛忽然匆匆走了進來。
「啟稟將軍，金城太守傅燮求見！」
「呵～請他進來！」
「諾！」
段熲忽然笑了，只一瞬間，他就明白了傅燮前來的目的，隨後段熲坐在桌案前，拿起一個公文，等候傅燮的到來。
很快傅燮便被帶進了中軍大帳，看到坐在桌案後處理軍務的段熲，上前躬身行禮。
「在下見過段將軍！」
雖然傅燮對於段熲以往的做法有些看不慣，但是從官職上來講，段熲還是要高他一截的，是以傅燮見到段熲，該有的禮節還是不能少的。
「恩！」
段熲只是輕輕恩了一聲，頭也不抬依舊看著手裡的公文。
帳中的傅燮看到段熲如此輕慢自己，不由得眉頭一皺。
只是想到段熲因為自己的彈劾立下了大功卻沒有受到封賞，如今自己又是有求於人，傅燮也只好不再說話，靜靜的站在帳內。
大約一刻鐘之後，段熲才假模假樣的將看完的公文放下。
段熲卻又拿起另一份公文，依舊頭也不抬，不咸不淡的問道：
「傅太守政務忙碌，不知今日來我這涼州大營，所為何事啊？」
傅燮不疾不徐的說道：「在下今日前來，是有一事，需要段將軍幫忙！」
「呵～請本將幫忙？」
段熲聽到這話，不由得輕笑一聲，放下手中的公文。
隨後段熲抬起頭看向傅燮，言語之中儘是一副嘲諷的樣子，「好啊！那傅太守就說說吧！還有什麼事，需要你親自跑一趟過來的？」
「是這樣的，前天夜裡，城內三名豪強遇害，兇手逃到了東羌.....」
對於段熲的這種態度，傅燮並未在意，直接說明了來意，隨後將那日城內發生的事情如實的告知了段熲。
段熲皺起了眉頭，緩聲說道：「這種事情，應該歸你們金城的都尉管吧？何須來找本將？」
對於段熲的疑問，傅燮似乎早有準備，恭聲說道：
「在下雖是金城太守，但是那伙奴隸如今已經逃到了東羌境內，在下和金城的郡國兵並無權利過去拿人。
而東羌諸部歸段將軍節制，所以在下今日前來，希望段將軍能夠下令讓他們將那批奴隸送還回來！」
「原來是這樣！」
段熲無所謂的點了點頭，「那行吧，隨後本將就修書一封，讓他們把人再押回來！」
看到段熲如此敷衍自己，傅燮此刻也有些不悅的說道：
「還望段將軍能夠早日給東羌下令，這夥人在我大漢境內肆意縱火傷人，分明就是不將我大漢放在眼裡，若是不能儘快將他們捉拿回來，我大漢的威嚴何在？」
聽得這話，段熲頓時站起身來，手掌「啪」得一聲拍在了桌案之上，隨後眼睛一瞪，看向傅燮，怒聲說道：
「有本將在，區區東羌誰敢蔑視我大漢威嚴？本將這就親自帶兵去要人，要是他們好不給那本將就滅了他們！」
看到段熲發怒甚至還要出兵，傅燮不由得再一次皺起了眉頭。
但是細細一想，段熲說的也不差，假如東羌執意不肯交人或是推三阻四的話，無疑會落了大漢的面子，讓大漢威嚴掃地。
面子丟了，再想找回來，那可就難了，雖然傅燮奉行懷柔政策，可那也是建立在你願意臣服的情況下，對於那些敢於公然挑釁大漢的部落，傅燮自然也不會容忍。
思慮至此，傅燮此時看向段熲得眼神也帶上了一絲別樣的情緒。
雖然他看不慣段熲坑殺俘虜一事，但不可否認的是，正是段熲這樣的人，撐起了大漢的威嚴，讓人不敢小視。
「既然如此，那就一切全憑段將軍做主！」
想通一切的傅燮，心態已然發生了變化，對於段熲出兵一事，並未提出反對意見。
「恩？你說什麼....」
段熲有些不敢相信看向傅燮，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傅燮沉聲說道：「在下剛才說，一切全憑將軍做主！」
確認自己沒聽錯的段熲，看向傅燮的眼神充滿了詫異，原本他還以為，自己出兵肯定會遭到傅燮的反對，可是不曾想傅燮不僅沒有反對，居然還說全由自己做主。
「無論是擅自出兵，還是可能會引起的摩擦，這可都不是小事，萬一天子不悅，怪罪下來，你我可是首當其衝，你就不害怕？」
迎著段熲那滿是疑問的目光，傅燮不由得笑聲道：「呵～將軍職位比在下要高，就算怪罪下來，也是由您先頂著不是？」
「哈哈～好一個職位高的先頂著，想不到一向為人穩重的傅南容居然也會說出這種話！哈哈～哈哈～」
聽到傅燮那句開玩笑的話，不禁把段熲給逗樂了，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
而傅燮也只是笑著沒有說話，此刻他與段熲兩人之間，算是真正的冰釋前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