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
看到門外孫堅一行人那奇異的服飾和不同於本地人的樣貌,那老漢不由狐疑的問道。
「老人家,我們是來自大漢的商人,只是想借宿一晚,沒有其他的意思!」
那名嚮導解釋了一下,而後從懷中取出一枚銀幣遞向了老漢。
「噢,大漢吶,我好像聽我兒子提起過,來來來,快請進來!」
看到嚮導手中的銀幣,老漢臉上的狐疑頓時消失不見,側身將門口讓開。
進入院中,看到牆體已經裂了幾個大縫的房屋,以及空無一物的院落,孫堅不由皺了皺眉頭。
「家中殘破,委屈幾位貴客了!」老漢也一臉歉意道。
「無妨!」孫堅擺了擺手,隨即問道:「老人家,方才聽你說,你兒子知道我們大漢?」
老漢點了點頭:「嗯,也是去年這個時候,我兒子應徵入伍,去打安息人,說是為了打通跟大漢的什麼路來著……」
「這都過去一年了,你兒子也沒回來嗎?」孫堅又問。
老漢搖了搖頭:「沒有,說不定已經戰死了吧!」
孫堅眉頭緊蹙:「那……也沒有什麼撫恤嗎?」
「唉~,撫恤肯定是有的,但卻都到了領主的手裡而已,哪能輪得到我呢?」
老漢嘆息一聲,臉上多了一絲落寂,更多的卻是坦然,似乎早就習以為常了。
孫堅與高順對視一眼,看來這裡百姓的日子,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辛苦許多。
「諸位貴客,老漢家中只有破屋兩間,你們若是不嫌棄,就委屈一下,住老漢的屋子吧?」
「沒問題!」
孫堅點了點頭,跟在老漢的身後,來到了屋內。
四下望了望,孫堅這才明白,什麼叫做家徒四壁。
整個房間內,除去幾塊木板搭起的破床以及一個看不清顏色的破被子之外,再無其他物件,就連桌椅什麼的都沒有。
老漢一臉躊躇道:「幾位貴客,家中已無糧食,你們要想吃食,就只能自行準備了!」
「好,麻煩老人家了!」
孫堅一臉客氣的回應了一句,就這樣的家庭,即便是有食物,他也是不敢吃的。
隨後,孫堅讓人取來糧食、炊具,開始在院內生活做飯。
很快,陣陣飯香,便飄散到了空氣中,那名老漢也不禁喉頭滾動,雙眼放光的盯著冒著熱氣的飯鍋。
看到老漢的樣子,孫堅笑著招呼道:「老人家,你也過來一起吃吧!」
「我……我也可以嗎?」老漢不可置信的看向孫堅。
「當然,反正我們也吃不完!」
孫堅笑著回道,隨後拿起一個瓷碗,盛了滿滿的一大碗飯,端到了老漢的面前。
「多謝這位貴客,多謝你們了!」
看著遞到眼前的飯食,老漢忙不迭的開口道謝。
接過飯碗後,老漢也顧不得燙,便開始狼吞虎咽起來,很快,一碗飯食,便被他吃的一乾二淨,看樣子,已然是不知道餓了多久了。
這時,高順也端著另一碗飯走了過來:「老人家,你們村子裡的其他人,生活也是這般艱苦嗎?」
「唉~,都差不多吧,家中還有壯丁的,興許能吃上一些野草根樹皮,像我這種沒人管的老骨頭,就只能等著餓死了!」
老漢嘆息一聲,道謝一聲之後,接過高順手中的飯食,再次狼吞虎咽了起來。
高順眉頭一擰:「那你們這邊的官府呢?他們也不管你們?」
老漢搖了搖頭:「沒有,從來沒有管過!」
高順神色一動:「這麼說,官府跟領主早就串通一氣了?」
「那倒沒有,官府也想管,只是管不了罷了!
方圓上百里的土地,都是莫萊西領主的,土地上的人畜產出都是屬於他的。
官府想要徵收錢糧、兵員,全都得靠著領主的支持。
他們不幫助領主一起來欺壓我們就不錯了,怎麼可能會幫我們說話?
我年輕的時候,倒是有一任總督想要整治一下那些領主,可惜沒過幾天,那個總督就被那些領主造反趕下了台,從此之後,也就沒人敢管他們了!」
老漢也是一臉唏噓的說起了當前的現狀。
一旁的孫堅與高順互相望了望,臉上盡皆露出一絲輕鬆的神色。
通過老漢的敘述,他們也清楚了這邊的情況,那些領主已經成為了一顆無法根除的毒瘤,成為了這裡實際的掌控者,官府雖然不滿,但卻有心無力。
而這,恰恰也是他們的機會,只要官府與那些領主不是一條心,那麼他們成事的概率就越大。
孫堅看了老漢一早:「老人家,在過去呢,我大漢百姓的生活,也跟你們差不多,一直飽受地主豪強的盤剝與欺壓。
可是,現在他們卻人人有田種、人人有飯吃、有衣穿,時不時還能吃上一頓肉食!
您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為……為什麼?」
老漢一臉期待的問道,孫堅描繪的那個場景,實在是太美好,太令人嚮往了。
孫堅沉聲道:「因為,他們當年敢於響應大漢天子的號召,主動站出身來,將那些壓迫他們的地主豪強送下了地獄,奪回了原本屬於他們的東西。
他們是靠著自己的雙手和性命,為自己拼出來的!
像你們這些百姓,本身就一無所有了,將來要麼是餓死,要麼就是被殺死。
左右都是個死,為什麼不敢站出來,拼一把呢?」
「站出來拼一把?」
聽到孫堅的一番話,老者眼中閃過一抹光亮:「是啊,左右是個死,為何不拼一把?」
可是,很快老者眼中的光亮就消散了,一臉苦澀道:「我們這些人,沒有大漢天子那般英明的君主率領,又如何能斗得過那些領主呢?」
「誰說沒有?」
孫堅挺身而立,一臉傲然道:「老人家,不瞞您說,鄙人就是奉大漢天子之命,前來解救你們這些受苦受難的百姓!」
老漢微微一怔:「大漢天子也知道我們?」
「當然,天子仁慈,最是見不得百姓受苦,無論是哪裡的百姓,無論這些百姓在不在大漢!
老人家,如果你願意相信在下,就請您召集村中的所有百姓,鄙人有話要對他們說!」
老漢聞言,低頭看了看手中被自己吃的乾淨的飯碗,最後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