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閒聊了一陣,晚飯終於做好了。
平時脾氣火爆的楚娟,今天晚上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任由三個大老爺們兒吹牛吃菜,自己則在旁邊默默的幫忙倒酒,不但沒有半點女強人的作風,反倒給人有點小媳婦的感覺。
鍾白刻意讓自己少喝一點,儘可能讓余東峰和楚老廠長把酒言歡,趁著他倆划拳行酒令的時候,悄悄的把楚娟拉過來了一點兒,悄聲問道:「哎,你今天咋都不怎麼說話啊?是不是……這段時間工作壓力太大了?」
「我工作壓力再大,哪有你大?」楚娟這句話也聽不出到底是在調侃還是真這麼想的:「難道就是因為壓力大才跑來邀請我去瓊州旅遊的?」
「別啊,我哪是那麼自私的人……」鍾白想起這段時間的確沒有怎麼在工作上給過對方建議,倒是覺得有點小小的羞愧,道:「沒有,其實就是想著大家很久沒有在一塊了,這不過年好不容易才有假期麼,無論是山平還是天都都覺得待得沒意思,不如換個地方,換個方式放鬆一下嘛。」
「你這個『大家』是不是還有別人啊?嗯?」剛才還低眉順眼的楚娟突然抬頭,雙眼緊盯著鍾白,問道。
不得不說女人的第六感那是真的強,因為鍾白平時在和楚娟兩人見面的時候都說的是「我們」,結果今天一不小心下意識說成了「大家」,楚娟就立刻敏感的意識到,可能這次瓊州旅遊還有其他人,便馬上反問出口了。
「啊這……你倒是挺厲害,嗯,我也準備邀請一下……小麗,大家一塊去,人多一點多個伴嘛。」不知道怎麼的,被楚娟顛婆,鍾白的聲音也越來越小不說,還有點磕巴,顯然自己緊張起來了。
「噗嗤!」
宋小麗見鍾白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終於繃不住,反而笑了起來。
鍾白:「?」
「你啊,這些小心思都不帶隱藏的。知道帶上小麗,還算你有良心,你是不知道她現在一天到晚工作有多忙。」楚娟一邊說一邊夾了一塊紅燒魚塊放到鍾白的碗裡,又道:「我有時候去集團報銷、要款子什麼的,看她那工作狀態,呵,真是忙得腳不沾地,眼睛隨時都盯著辦公桌上的資料,人也比以前瘦了一圈,估計是沒怎麼休息好。把她從車站調到集團財務部上班是不是你的意思?我問過她幾次,她都笑著搖搖頭說是她自己想更大的挑戰的……」
這個回答倒是讓鍾白很是意外。
他沒有想到楚娟和宋小麗兩個女人竟然平時有互動!
而且他們互動居然還……挺良性的!
當然,宋小麗的說辭其實蠻符合她的性子,溫柔、內斂而且又從不叫苦叫累,不管有多大的工作壓力都是自己默默承受。
想到這裡,鍾白覺得在兩女之間自己似乎更虧欠宋小麗一些。
不僅是因為宋小麗的工作責任更重,而且自己和她見面的次數也更少,之前的幾次去車站找她都是辦事兒。
再回過頭來想想自己和楚娟見面,有時候就是閒著沒事了叫出來吃頓飯、逛街買點東西什麼的。
這麼一對比下來,楚娟倒更像是被寵著的小老婆,而宋小麗則是大方懂事的大房。
呸呸呸,鍾白你在想什麼吶!
他趕緊端起白酒杯,一口悶了下去,那股辛辣的感覺從喉頭直衝胃部,這才讓鍾白清醒了一點。
「你沒事自己喝什麼酒啊?是不是因為那個新來的RB女人對你有意思啊?」
沒想到楚娟又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鍾白本來就有些心虛了,差點沒被這句話嚇得把白酒從喉嚨里吐出來!
「咳咳咳……」
鍾白一陣劇烈的咳嗽吸引了划拳的楚軍和余東峰的注意。
「咋,你一個人喝酒還被嗆著了?來,我陪你干一杯!」
余東峰這會兒是喝開了,馬上拿起酒瓶給鍾白又滿上了一杯,然後爽快的一碰杯後自己幹了。
「唔,剛才是酒嗆到喉嚨了……」幸好有好兄弟幫自己緩頰,鍾白忙不迭的幹了,卻用眼角餘光觀察了一下旁邊的楚娟,嗯,好在她沒有吭聲,更沒有就剛才那個話題繼續下去。
鍾白倒是有點納悶兒,對方口中提及的「RB女人」很明顯就是剛剛被發配到集團財務部門上班的大和沙麗子,自己當時明明給余東峰囑咐過,低調一點,咋在豪全服飾公司上班的楚娟也知道了哩?
看來這事兒還得單獨找余東峰問個明白才行。
酒足飯飽,在再次和楚軍確認只有楚娟跟大家一塊兒去瓊州旅遊的事情之後,鍾白帶著余東峰離開了楚家。
當然,具體的時間還得等明天去了宋小麗家裡之後,問了她的意見之後決定,不過總的來說不會晚於大年初七。
至於今天晚上嘛,兩個在山平縣早已經沒有了固定住處的好兄弟,沒有選擇條件最好的縣委招待所過夜,而是去了……
沒錯,就是鍾白和余東峰認識、兩人最初同住的那間職工宿舍!
這事兒都不用麻煩楚軍,畢竟鍾白也是從廠里副廠長的位置提拔到天都去的,他只是簡單的去找了一下值班的老大爺稍微說了兩句,就拿到了宿舍的鑰匙。
雖然來之前說今天自己不怎么喝酒,但是很久沒有看到楚娟,對方又時不時給自己夾菜的一副女性攻勢下,鍾白不知不覺也多喝了幾杯,走路有些飄,余東峰就更不說了,本來今天他就是喝酒的主力,現在也已經一斤多白酒下肚,兩人走在廠區空曠的操場上左搖右擺的,那模樣要有多不羈就有多不羈!
「哎,東峰!你說咱們那間宿舍是不是已經大變樣了?」鍾白迷濛著雙眼,問道。
「我……我他媽哪兒知道!這山平縣化肥廠我……我也沒比你多回來過好吧?」余東峰瞥了鍾白一眼,怪叫道。
「嘿嘿,這一年廠子效益這麼好,肯定新工人也多,說不定這間宿舍都已經換了好幾茬人了,哈哈!」
鍾白捏著鑰匙,搖搖晃晃憑藉記憶上了樓,來到了那間回憶中的宿舍,看到了那扇老舊的,刷著藍色油漆的木門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