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兩套職工房這事兒,孫光石就沒有現場打電話了,而是告訴鍾白,等正月十五過了就親自去廳里一趟,找呂旭東和辦公室負責人說說!
別看孫光石這事兒答應得快,但這也不是一般領導能輕易做出的承諾,更何況涉及到房子這種在華國無論那個年代都被當做硬資產的玩意兒。
現在的社會上還沒有那麼多對公務員的誤解,可是一個小年輕副科長,調令都還沒出就先一個人分了兩套家屬院住房,還不支付個人籌資那部分全由廳里買單,內部的同志們若是不知道鍾白做出了這麼大貢獻,他們一定會質疑為什麼這個人有特權?
所以這些內部的思想工作都是要做的,那也不是孫光石一個人一張嘴就能擺平的,需要找到組織,以內部正式文件的形式傳達,否則內部思想出了問題,捅了婁子出去,豈不是要成大笑話?
孫光石又叮囑道:「唔……我考慮了一下,房子這事兒你正月十六上午早點去呂廳長辦公室一趟,也得給他匯報匯報好避嫌,明白麼?」
「我明白。」鍾白點點頭。
他自然知道這是孫光石為了保護自己,畢竟這種事情如果換個角度來看,鍾白理應找在職的呂廳長解決而不是優先找孫光石這個退了休的老廳長解決,而事情早晚都要呂旭東本人點頭,那不如趁著孫光石找到呂旭東之前,由鍾白先匯報通個氣,免得呂旭東心裡感覺不爽——你這都是我一手提拔的,結果有了困難還去先找孫廳長?是覺得我這個現任副廳長不能解決下屬的問題麼?
「還有,這個給你個人專利轉讓費5%的分配方案,我估計到時候不是廳里開個會同意上報就完事兒了,很有可能還要你本人上京城一趟才行,你得做好這個心理準備才行。」孫光石琢磨了一會兒,又叮囑道。
這麼個小事兒還要上京城?
鍾白楞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畢竟這是全國首例,而且利益方又涉及到他本人、天河省工業廳和國家工業部,沒有先例的情況下怕是也要對這個現象做個總結或者報告什麼之類的,本人不去也說不過去。
等等,那這麼一來自己一直扯的老專家袁建國那事兒豈不是要露餡?
一直以來別人問到鍾白你怎麼一個畢業生咋啥都懂,都這麼厲害的時候,鍾白基本上95%的時候都是拿前世的老師袁建國當擋箭牌在使,還挺有用。
但如果真因為這事兒上京城的話……
肯定不是自己一個人,而是某某領導帶隊上去匯報經驗這類,不免就有可能扯到袁建國的身上,而那時候萬一組織雙方見個面什麼的……
你平時吹得最多的老師居然不認識你?
那畫面太美鍾白有點不敢看……
想到這兒鍾白馬上擺擺手道:「算了算了,孫伯伯,您已經幫我把這些後顧之憂都解決了,我還爭個什麼勁兒?這事兒您也甭和呂廳長提了,廳里和部里願意給我分多少就分多少,我也不會跳出來多要一分錢!上京城什麼的就更別說了,這段時間我忙得雙腳都要斷了,還有那麼多兄弟廠等著我去給他們教技術呢,總之一句話,我堅決服從組織決定就完事兒了!」
孫光石沒想到鍾白的態度居然來了一個180度的大轉彎,還以為是自己剛才的思想教育工作起了作用,這會兒心裡叫一個舒坦啊,感覺把一個馬上要誤入歧途的優秀年輕人拉回來了一樣,立刻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道:「對嘛,這才是我第一眼在火車上認識那個小鍾嘛!一心為了單位和國家,不計私人小利!小鍾,好樣兒的!」
就這樣,被莫名其妙的一頓表揚之後,鍾白終於離開了退休老廳長的家返回了招待所。
這次給領導拜年的行程總算是完事兒了,雖說專利費分成這事兒搞著搞著被自己搞沒了,但錢嘛,多的是機會掙,只要自己有本事,那都不是事兒,再說還有餘東峰那邊哩!
……
和天都一副乍暖還寒的天氣相比,嶺南廣府即使在全國平均氣溫最低的一月份,依然是一副春暖花開的節奏。
十八度的氣溫不冷不熱,一件襯衣一件外套的節奏剛剛好,余東峰現在也早就不住那種破舊的小招待所了,年後第一次來廣府出差,就選擇了新建的三星級涉外酒店——豪斯大酒店入住。
當然,這也不是我們余總可以要裝逼或者燒錢什麼的,一來新酒店條件確實好,有了錢,出差這種事兒也不能太辛苦,二來是因為這一次皮爾·卡丹公司很重視年後第一次和白峰貿易有限公司的代理權洽談事宜,特別從義大利本土派來了蒙德這位大中華區副總裁前來。
而這位蒙德恰好也準備入住在豪斯大酒店,本著方便就近洽談的原則,余東峰才把自己的住處訂在了這裡。
年後到了天都,余東峰在鍾白的建議下,又專門聘請了一位義大利語女翻譯,也是天都外語學院去年剛剛畢業的優秀畢業生——許秀秀,這次專程也把她帶來了廣府參加會談。
因為以前都是由皮爾·卡丹公司那邊提供的翻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不但看著不養眼,關鍵問題是一口中文說得結結巴巴不說,還有賊重的口音,雙方本來當時談的氣氛就不怎麼好,余東峰又被這個翻譯經常把心態搞崩,一句話要反覆說它個三四遍才能聽懂,所以才導致幾次的談判都無疾而終,這一回終於下定決心要自己請個義大利語翻譯,否則那撇腳的中文聽得人難受的一批。
「余總,後天上午在酒店三樓的F2會議室洽談,這是對方傳真過來的名單,他們的人預計明天中午抵達廣府,為了表示尊重,咱們要不要去白雲機場接一下?」許秀秀畢竟是正牌外語學院的優秀畢業生,做事情有模有樣,頓時讓余東峰有了一種真正的「余總」的感覺。
「去機場接他們……」
余東峰本想答應的,但是突然想到鍾白以前經常給自己強調的那句話:別把外國人看得太重,把自己的骨頭弄輕了,大家都是談生意在商言商,只要談判桌上利益到了位,其他的都是虛的。
於是想到這兒,余東峰霸氣了揮了揮手道:「不用,這合作是雙贏,我們要尊重他,他也得尊重咱們!廣府又不是沒有計程車,他們下了飛機打個出租來酒店不就完事兒了,還要我們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