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智半夜才回到家中,陶茹雪一直在等著他。
燈光下的男人,側臉輪廓清晰。
喬智掃了一眼穿著絲綢睡衣的女人,黑色的頭髮傾瀉而下,晶瑩的俏臉轉過來,在看著他。
喬智湊過去,握住了陶茹雪的柔荑,有暖流,沿著手掌進入了身體。
「不是跟你說過,要晚點回家,讓你先休息嗎?」
「去哪兒了?」
「打狗子去了。」
「好好說話!」
「韓斌被我逮著了。」
陶茹雪眸光閃爍,停頓數秒,幽幽鬆氣,「肖芸的死,真跟他有關?」
喬智頷首,「韓斌不知從哪兒搞到一種可以引發心臟猝死的藥物,利用在醫院藥房工作的女藥劑師,偷偷放入肖芸打點滴的藥水裡。」
具體的經過,喬智簡化了一下,比喬智告訴陶茹雪的要複雜很多。
韓斌和龐絮都了解醫院的流程,利用了存在的漏洞,將肖芸神不知鬼不覺地毒殺。
至於韓斌試圖謀殺陰麗,若不是喬智等人及時出現,韓斌先用藥物殺死陰麗,後期在通過一系列的偽裝處理,製造陰麗死於意外的假象!
良醫救人,惡醫殺人。
陶茹雪只覺得汗毛孔直豎,「這人還真可怕!」
喬智開玩笑道:「你應該慶幸,如果你當初跟了他,可能這就是你的下場了。」
陶茹雪靠近喬智,無聲無息地擰了一下喬智的胳膊。
陶茹雪跟韓斌早已斷掉聯繫,喬智的心結一直沒有打開。
喬智原本就不是一個容易放下心事的人,委屈、壓力、痛苦,習慣性地藏在心裡。
偶爾會突出一根刺,扎得身邊人鮮血淋漓。
喬智倒抽了口冷氣,「跟你開個玩笑,至於這麼兇殘嗎?」
陶茹雪後悔,也覺得自己下手有點狠,嘴硬道:「誰讓將我和一個殺人犯捆綁在一起,你啊要有良心,雖然我和韓斌談過戀愛,但我最珍貴的東西是被你奪走的。」
「你也拿走了我最珍貴的第一次啊!」喬智笑道。
「呸,你想什麼呢!我說的珍貴,是我的感情。如果不是感情到了,我會為你冒著生命危險生兩個拖油瓶?」陶茹雪紅著臉啐道,「男人啊,大部分都沒有良心,等我人老珠黃,你就會把我給甩了,然後找更年輕的!」
喬智見陶茹雪祭出兒子和女兒,攤手無奈,「也有好的吧,我和你爸,都是那種專一又專情的鳳毛麟角。」
「我爸那是沒錢,如果有錢了,誰知道他是否會變壞!」陶茹雪見喬智下意識地揉著胳膊,懊惱自己剛才好像勁用大了一點。
「還疼嗎?」
「嗯,我又不是機器人,估計要疼好幾天了。」
「韓斌的下場會怎麼樣?」
「殺人償命!估計是死刑!」
陶茹雪心血來潮,「老公,你現在有多少錢?」
「啊?」
「怎麼?不敢告訴我?」
「你不是一向視金錢如糞土嗎?談錢多不符合你的身份、氣質和美貌!你是天上的仙女,何苦要在意人間的俗物,顯得太庸俗了。」
「很多女人都是通過管控財政,經營婚姻,如果你沒有很多錢,身邊的鶯鶯燕燕就會變少,這樣我就不擔心你會迷路,找不到家。」陶茹雪故意讓自己表現得像其他女人一樣有危機感。
喬智尷尬地咳嗽兩聲,「咱倆的婚姻怎麼能跟其他人的婚姻對比呢?我們經歷了那麼多,喜怒哀樂什麼都品嘗過,風雨之後,感情歷久彌堅。肖芸和韓斌的感情,是一個很好的反面教材,肖芸把韓斌管得多死,結果呢,兩人的婚姻走到末路。」
「哼,你就是不想告訴我你有多少錢唄?」陶茹雪不悅道。
「哎呀,已經凌晨兩點半了,我明天還得早起,好睏啊,我得睡覺了。」喬智笑笑,轉身面朝牆壁,試圖結束今天的枕邊會議。
陶茹雪既好氣又好笑,終究還是沒有繼續折騰老公。
喬智是累了,不一會兒,口中就發出略重的呼吸聲,進入深度睡眠。
望著男人的背影,陶茹雪心中有踏實的感覺。
喬智投入大量精力,調查肖芸死亡的真相,不是因為沒事找事,而是為了杜絕隱患,防患於未然。
仔細想想,韓斌在廣電大廈找過自己,現在想來,還真是後怕。
再也不用擔心韓斌的騷擾了。
與喬智在一起之後,她偶爾失眠的習慣已經徹底沒了,因為身側的男人可以替自己排憂解難,可以遮風擋雨!
……
喬智帶著大部隊從雲海國際機場出發,抵達島國京都機場。
京都帝國大學已經同意和喬幫主簽約,喬幫主將擁有第二食堂的承包權。
第一次來到京都,讓喬智生出很多感觸。
論建築物的數量,街道的寬闊,京都比不上雲海,但整座城市給人一種潔淨、安靜的感覺。
生活在這個城市的人節奏很快,彼此互不干擾,摩肩接踵,卻仿佛軌跡平行,從不錯位。
京都唐人街,紫宸樓。
石國豪敲開老闆顧先生的房門。
「顧先生,聽說國內極有名氣的年輕廚師喬智要來紫宸樓做客?」
顧先生微微一笑,「是啊,石大師,怎麼,你有什麼想法?」
「哈哈,想看看這烹飪界的年輕俊傑,究竟是否如同傳聞中那樣,才華橫溢!」
「老石,你是技癢了啊!」
「在島國呆久了,想知道國內行業的年輕人,究竟是何等水平。中午這桌飯,我會親自烹飪,當然這也算是給他發戰書!不知他敢不敢接!」
「有趣有趣!好久沒見你親自上陣,看來我要感謝喬智,今天這是有口福了。」
顧先生派人專程接機,車子從停車場駛出,太陽在西南位置,亮得刺眼。
車子穿梭在起伏不定,卻又平整的道路,最終落在一個頗有華夏風格的酒樓前方的停車位上,顧先生早已接到接機人員的通知,卡著時間點從裡面走出。
非常隆重的接待方式,顧先生足夠重視喬智。
喬智之前跟顧先生通過電話,本人比想像中要年輕,個子不高,身形顯瘦,一看就長期運動健身,兩隻眼睛炯炯有神。
顧先生跟喬智握手,梅菱給顧先生相繼介紹了同行之人。
顧先生臉上始終露出親切笑容,沒有一點架子,極為平易近人。
「喬老闆,我在包廂內準備了簡單的酒席給大家接風,你是烹飪界的行家,若是瞧出了什麼不對,還請包容海涵。」顧先生謙虛道。
喬智連忙道:「顧先生,您的紫宸樓可是全球中餐知名連鎖品牌,遍及幾十個國家,島國的這家酒樓是總店,主廚是赫赫有名的大宗師石國豪老師,能在紫宸樓做客,實在榮幸之至。」
顧先生哈哈大笑,「喬老闆的功課做得很細緻啊!石老師幾天前便開始準備,今天這桌飯他會親自下廚!」
喬智露出慎重之色,「實在太客氣了!」
石國豪和奚天磊一個級別,擁有大宗師的實力,烹飪了一桌「文會宴」為眾人洗塵。
文會宴顧名思義,是古代文人在一起聚會吃飯的時候,設下的宴席,追求雅致的環境和情趣,珍餚美酒,賦詩唱和,鶯歌燕舞,歷史上許多著名的文學和藝術作品都是在文會宴上創作出來的。。
比如著名的《蘭亭集序》就是王羲之在蘭亭文會上揮墨寫就。
桌上的「重頭菜」,是有千年歷史的金齏玉膾。
傳統的金齏玉膾是以河魚作為主材料,但入鄉隨俗,石國豪以野生金槍魚為原料,裹入橙絲,佐以高湯南瓜醬汁。
喬智在燒尾宴中曾經做過金齏玉膾這道菜,與石國豪的這道菜相比,風格不同,味道自然也各有千秋。
不同的廚師做同一道菜的味道不一樣。尤其是到了石國豪和喬智的境界,個人特點會非常突出。
石國豪的刀工極佳,魚片切得薄如蟬翼,夾起來宛如透明的一層窗紙。至於蘸料是專門配製的。
喬智先吃了一口原味,與自己之前在燒尾宴上烹飪的冰涼口感不一樣。
石國豪在刀刃上摸上了椒鹽,刀上沾了些許火氣,因此切出來的金齏玉膾,多了一種椒鹽烤魚的煙火氣息。
這煙火氣息很淡,幾乎讓人忽略。
味道進入口腔,不會帶來強烈的刺激感,十分綿柔,舌尖輕輕一卷,魚肉便溶解在口腔之中,一股魚肉的甜香油脂氣息在牙齒間迸發,多種口感,形成清晰的層次,如此反覆,產生回味無窮的滋味。
喬智忍不住感嘆了一個字,「妙啊!」
至於其他菜餚,也是大宗師級別的作品。
脫離了低級趣味,不僅是菜,也是一種藝術品。
隨行之人,有北岡惠、沈賢等廚師,他們品嘗之後,陷入沉思,琢磨石國豪的技法。
喬智有些興奮,也有些警醒。
外界都在傳島國的餐飲比起國內要高一個級別,從這簡單的一桌酒席,就能看出,想要在島國餐飲界立足,即使是在唐人街,也要有過硬的實力才行。
比起國內的中餐,紫宸樓的中餐入鄉隨俗,口味清單,擺盤講究,注重審美與藝術感,給人不少啟發和啟迪。
等品嘗了所有的菜餚,喬智主動和顧先生表示,邀請石國豪前來包廂見面。
隨著爽朗的笑聲,石國豪出現在包廂。
他比想像中要年輕,四十歲出頭,身體有些發福,短眉圓目,頗有親和力。
「喬老弟,我在後廚,聽說你吃了我做的金齏玉膾,說了兩個字,妙啊!我有個不情之請,想請你在紫宸樓的後廚掌勺,做一道菜,讓我見識一下年輕大師的風采!不知能否滿足我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