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茹雪握著喬智的雙手，輕聲道：「如果等下很危險，我和孩子只能保一方，必須要保住他們。」

  鼻子有點酸澀。

  喬智強作歡顏，沒好氣道：「沒到那一步呢，即使要保，也得保你啊！」

  未出生的孩子，跟自己沒有一天的感情，喬智肯定會選擇有了感情牽掛的陶茹雪。

  「放心吧，不是大出血，只是現在有早產的跡象！」

  主治醫生是是瑪利亞醫院的首席產科專家鄧潔，一個有著幾十年經驗的女大夫。

  「我想進去陪她，可以嗎？」喬智問道。

  「可以。暫時還沒有到那一步，。」鄧潔認真地看了一眼喬智，並不是所有的爸爸都有進產房的勇氣。

  聽說不是大出血，喬智的心情放鬆下來，至少大人和孩子不會出現生命危險。

  「送去病房吧，做個全面檢查，觀察一下情況。」鄧潔柔聲安慰道。

  聽說早產，讓人提心弔膽。

  「早產不會影響胎兒吧？」陶茹雪突然握住鄧潔的手腕，眼淚盈眶道。

  「在臨床上，大約有50%的雙胎妊娠會並發早產，加上你最近好像睡眠質量不太好，心情有些抑鬱，所以出現了一些跡象。」鄧潔耐心解釋，「當然了，具體情況還得看報告。」

  「鄧主任，我前天摔了一跤，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陶茹雪情緒低落，自責道。

  「不會，如果真有影響，當時就有情況了。」鄧潔的經驗豐富。

  努力地穩定陶茹雪有些失控的情緒。

  「我求你了。我想讓他們安全出生。」

  「沒事的，他們肯定會健康生下來。」喬智趕緊抱了抱陶茹雪。

  能感受到孩子在陶茹雪心中的份量。

  自己何嘗沒有感情。

  經常貼著肚皮，跟孩子做互動，每次有了胎動，會發自肺腑的欣喜。

  陶茹雪抓住喬智的手腕，「都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寶寶。」

  喬智努力讓淚水留在眼眶內，「別想太多，等待檢查結果，要相信醫院和大夫。」

  淚水還是砸在陶茹雪的臉上。

  她第一次發現喬智落淚了。

  喬智的雙手都握著陶茹雪，無法騰手擦拭淚水。

  來到病房做了詳細的檢查，鄧潔跟其他大夫做了一系列的溝通，嘴裡說的都是聽不懂的專業術語。

  儘管不懂，還是努力去分析理解。

  最終專家們得出了結論，現在開始準備生產，打催產針，看能否順產，讓孩子進入保溫箱呆上一段時間再出來。

  需要家屬簽字。

  喬智給陶南芳撥通電話。

  儘管焦急萬分，但還是清晰地說明了陶茹雪現在的情況。

  陶南芳想了想，道：「這麼做的話，對大人有沒有傷害？」

  「對大人的傷害很小，孩子出生之後，會有一定的風險係數，必須住保溫箱。」喬智解釋道。

  「那你覺得怎麼處理？」陶南芳問道。

  「我覺得要讓茹雪規避任何風險，我們都不能失去她。」喬智道。

  「嗯，你的選擇沒有錯。」陶南芳鬆了口氣。

  掛斷電話，陶南芳給秘書打電話，讓她立即訂最快前往香都的機票。

  表面看似很鎮定，其實內心急瘋了。

  無論大人和小孩都不能有事。

  陶茹雪特別後悔，懷孕初期依然高強度的上班錄製節目。

  她知道，現在出現早產症狀，肯定與當時的任性有關。

  當危及到自己和孩子的健康，陶茹雪才意識到犯下了一個巨大的錯誤。

  事業固然重要，但健康平安更是無價。

  她被送進了產房，周圍站著很多人。

  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醫生與護士在說什麼。

  幸好喬智穿著無菌服，站在自己的身邊。

  她知道自己很自私，因為任何男人都不願意看到這麼血腥的一面。

  但他守著自己，才能感受到安全感。

  儘管知道現代醫學，生孩子基本不會出現人命。

  但她還是有種恐懼感。

  倒不是孩子救不活，或者自己血崩而死。

  而是孩子是否會因為早產有什麼缺陷。

  突然腹中傳來一陣絞痛，宛如撕裂一般。

  腸胃都攪合在一起，一波接著一波，讓人忘記了那些胡思亂想。

  喬智見陶茹雪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姣好的面部因為疼痛變形，無計可施，無能為力。

  想替她疼，關鍵代替不了。

  「別喊那麼大聲，保留體力啊！」

  「喬智，你就是個王八蛋，我能忍得住嗎？等出了病房，我肯定要讓你上那種體驗陣痛的機器，好好地讓你知道我們女人生孩子有多麼痛苦。」

  鄧潔等工作人員都被陶茹雪和喬智的這番對話惹笑了。

  「繼續陪你媳婦說話，轉移注意力，然後她就沒那麼疼了。」

  陶茹雪抓住喬智的手腕咬了一口，喬智吃痛地叫出聲。

  「咬死你這個王八蛋，是你說的，咱們要有難同當的。」

  喬智努力放鬆肌肉，想讓陶茹雪咬得舒服一點，但那錐心刺骨的疼痛，還是讓他肌肉變得緊繃。

  鄧潔連忙遞給喬智一根棍子，「用這個代替。」

  喬智搖頭道：「怕她把牙給咬崩了，我的肉柔軟一些。」

  陶茹雪潛意識心軟，終於鬆開口。

  想要笑。

  但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要將她拽入地獄，牙齒不斷地發抖，連嘶吼的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你們倆啊，把產房當成相聲舞台了啊，我們聽著都樂死了。」鄧潔沒忍住，笑道。

  「是啊，平時他的嘴巴特別利索呢。」陶茹雪沉聲道，「今天我算是解氣了，王八蛋，屎殼郎，臭狗屁。」

  喬智無奈苦笑，「罵吧，罵吧，等寶貝出來了，再給你好好漱口。」

  產房原本挺壓抑的氣氛，因為這對歡喜冤家，憑空多了一股樂觀的元素。

  終於一聲清脆的啼哭聲出現，喬智心情一松。

  陶茹雪眼睛一亮，「男孩女孩？」

  「是個男孩！」鄧潔連忙道。

  陶茹雪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突然皺緊面容，咬牙使勁。

  又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起。

  「這次是個女孩。」

  喬智面容綻放，「是嗎？我能看看嗎！」

  陶茹雪躺在床上，仿佛用盡最後一股力氣，望著喬智從護士手中接過了女孩，嘴角蕩漾起一抹微笑。

  絲毫沒有因為喬智將注意力放在女兒的身上感到不悅。

  等喬智將女孩抱著湊過來，陶茹雪撅嘴道：「我要看兒子。」

  喬智笑著在陶茹雪的臉上點了一下，「兒子已經被送進保溫箱了，等你身體恢復了，再慢慢看吧。」

  見喬智在護士的催促下，將女兒交給對方。

  陶茹雪感覺疲憊的情緒陣陣襲來，她閉上眼睛，輕聲說道：「你以後要對我好，不能讓我傷心。要記住，孩子是我為你生的，為了他倆，我放棄了夢想，懷胎十月，你不能辜負我。」

  喬智心疼又好笑，「給我扣了這麼多的大帽子，頓時覺得壓力好大！」

  「你不答應？」陶茹雪突然眼睛發亮。

  「答應！」喬智愣了好幾秒鐘，才道。

  承諾，是經過深思熟慮，而不是腦子一熱的敷衍。

  「你會不會騙我？以前對我好，那是因為我肚子裡有兩個小混蛋，我卸貨了，你對我就不理不睬了。」陶茹雪的腦子裡冒出很多個奇怪的問題。

  「騙你做什麼？那兩個小混……寶貝，是咱倆感情的證明，我愛他們，也是因為愛屋及烏。」喬智認真說道。

  「還有，不允許你偏心，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要一視同仁，都得喜歡。」陶茹雪強調道。

  「行！還有什麼要求？」喬智哭笑不得。

  「老大是男孩，必須得姓陶。老二是女孩，可以跟你姓喬，也可以還是跟我姓陶。」陶茹雪因為疲憊，語氣變弱。

  「好好好！都答應你。」喬智道，「女人生孩子真的有那麼累麼？這腦瓜子清醒得要命，一環套一環，把我都套進去了。」

  儘管生產之前遇到了不快之事，但生產的過程相對無風無險。

  喬智簽署了一大堆的資料，心中高興之餘，還有些擔憂。

  早產的孩子身體孱弱，要在保溫箱裡觀察多日，以瑪利亞醫院的水平，應該能順利度過最難的時光，但當父母的未免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忙忙碌碌，其餘病房相繼有孩子呱呱落地。

  喬智思緒總是牽掛保溫箱裡的兩個只有拳頭大小的小孩。

  男孩皮膚皺巴巴的，不好看，長得像自己。

  女孩的皮膚光滑，眼睛大大的，像妻子。

  女孩明顯比男孩要更好看。

  自己竟然就這麼當父親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準備好了，事實上並沒有。

  父親需要做什麼，他只有懵懂的一個概念。

  但他知道，這輩子肩膀上得多了兩座大山。

  不覺得累，還有些自豪。

  想看著他倆慢慢長大成材。

  還有男孩要窮養，女孩要富養。

  千萬不能把男孩養成紈絝子弟。

  把女孩養成被渣男輕易騙跑的傻白甜。

  給父母打了個電話，匯報了這個消息。

  柯清沒想到這麼快就出生，皺眉道：「茹雪，沒事吧？」

  喬智鬆了口氣，老媽還是挺善良的。

  沒有直接問孩子，而是先關心兒媳婦的身體狀況。

  「大傷元氣，正在休息呢。」

  柯清遺憾道：「可惜，我去不了！」

  她得在瓊金，照顧喬源彬。

  「我晚點把小寶們的照片發給你。你來不來，其實都一樣，醫院的產後護理很專業。」喬智笑著安慰。

  「嗯，那替我問茹雪好！」柯清難掩失落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