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營業額雖然不是特別驚人，但已經遠遠超出所有員工的意料。
尤其是黃成預訂的那桌酒席，貢獻了七千多的流水。
而陶茹霜也貢獻兩千多的營業額，加上零碎賣出去的套餐五百多份，第一天營業額達到一萬二千元。
丁嬋知道之前爸媽經營食堂的營業額，最高的業績也就一天達到八千元。
刨去食材、水電、人工成本等，利潤可以有兩千多，已經頗為可觀。
但，距離陶南芳給喬智下達的營業指標，還是有很遙遠的一段距離。
不過，喬智並不氣餒，畢竟萬里長徵才邁出第一步。
「我採訪了一些用餐的同學，他們對套菜的口味還是很滿意的，有不少人給出十分的評價，同時希望我們能夠增加品種。」丁嬋將菜案仔細擦拭兩遍，才脫掉手上的橡膠手套，用尾指勾了一下黏在額頭上的髮絲。
「套餐每天中午和晚上都不相同，每天提供五種套餐品種，每周更新一次菜譜，對學生市場而言已經足夠了。」喬智將廚刀用磨刀石認真研磨一番，插入刀具槽內，「從今天的收入結構，你應該知道未來我們的側重點了。」
丁嬋嘆氣，輕聲說道：「像黃總那樣的客人，恐怕屈指可數。」
喬智搖頭笑道：「做生意要有足夠的耐心，萬事開頭難，我們在營業第一天便擁有黃成這樣的優質顧客，對我們而言已經是最大的鼓勵。我們要居安思危，但不能杞人憂天。放心吧，食堂真要運營不下去，那也是我扛著，跟你沒什麼關係。」
丁嬋欲言又止，喬智說的沒錯。
食堂已經轉讓給喬智，自己只不過現在給喬智打工而已，何必顧慮那麼多呢？
她擔心喬智是因為想要幫自己，才接下這個爛攤子，所以喬智如果真的創業失敗，她會極其過意不去。
喬智有這麼多錢，完全可以在地段好一點的地方，租賃一個門面，那樣成功的概率會更大一些。
「收拾的差不多，我送你回宿舍。」
喬智看了一眼手機，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丁嬋長相又這麼不安全，當然是得要送到位。
「等我五分鐘。」
丁嬋小跑著進入工作間，不久之後，脫掉了工作服，換上一身清爽的休閒服。
上身是寬鬆的體恤，下身是牛仔褲加板鞋，頭髮放了下來，平直地掛在雙肩，青春而充滿活力。
喬智故意上下打量丁嬋，笑著說道：「這樣才適合你。」
「哪樣又不適合我？」丁嬋撅著嘴，反問道。
跟女孩在一起，你不能誇她今天特別漂亮，要誇她天天都很漂亮，今天尤為特別。
喬智的嘴巴可沒那麼順心如意，「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嗎？你濃妝艷抹的樣子，跟現在一比，簡直是天壤地別。」
丁嬋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能不能別提舊事？」
「沒辦法，第一印象很重要，往往對一個人的判斷，在初次見面便已經形成。」喬智故意刺激丁嬋，「你啊，以後要安分守己，慢慢改變我對你的固定成見。」
「誰稀罕！」丁嬋走到喬智的身邊，狠狠地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腳，「你還真夠討厭的！」
很輕，一點也不疼。
喬智原本打算開個玩笑，沒想到丁嬋還真生氣了，搖頭苦笑，將燈全部關閉。
走到門口，發現丁嬋環抱在胸，悶悶地低著頭。
「跟你開個玩笑而已，還在生氣啊？」喬智覺得過意不去，自嘲道，「我這個人嘴巴是有點賤，但心地不錯，看在對你不錯的份上，你就原諒我吧。」
丁嬋心情由陰轉晴，道：「我是你的員工，你是我的老闆和衣食父母，我有什麼資格祈求你的原諒呢？」
喬智試了試門鎖，確定徹底關好，手指如電，彈了一下丁嬋的腦門，「你真覺得我只是把你當成員工而已嗎？」
丁嬋捂著頭，氣憤瞪著喬智，不知為何心跳加速，如同鹿撞，「不然呢？」
喬智認真道：「你是我第一個合伙人。當天和馬先生創辦阿里的合伙人，現在都是身價過十億的富翁了。」
丁嬋嘴唇動了動，自嘲道：「你還真是太抬舉我了。」
喬智哈哈大笑，「你可以對自己沒信心，但不能對我沒信心。」
丁嬋和喬智兩人並肩走在校園的水泥路上，路燈將他倆的影子拉得斜長。
秋風瑟瑟，已有些寒涼，丁嬋下意識縮起了脖子，喬智想將外套脫下，但停下這個曖昧的衝動。
他已經是人夫，而丁嬋還是個大學生，還是得保持一定的距離。
等喬智和丁嬋轉過一個岔道，暗處車位上的一輛白色轎車燈光閃爍，陶茹雪本能地將車子點著，眼中滿是迷茫和失落。
那個女孩是誰？
看上去跟喬智親密、熟稔的樣子。
陶茹雪知道今晚是喬智第一天開門營業，所以便想著接他下班回家，沒想到撞破他和年輕的女孩並肩離開的場景。
陶茹雪突然覺得心臟傳來陣陣刺痛。
她為什麼會覺得傷心？
難道她對喬智已經萌生了感情？
她很快否定這種可能，絕對不會對喬智有任何想法。
當初跟喬智結婚，是迫於母親的壓力，現在或者以後都不會因此而改變。
她覺得痛，是因為自己愚蠢，良心作祟，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既然決定兩人的道路是末途，就沒必要牽扯不清，做出讓對方都會困惑的舉動。
陶茹雪眼神從迷亂變得清澈，嘴角帶著一絲冷酷的笑容，踩了一腳油門，轎車駛出停車位，迅速離開。
她心中暗暗發誓，再也不會出現在放下這個讓她感覺愚蠢的地方！
陶茹雪返回住處，停好車之後，走入客廳，發現燈光亮著。
陶茹霜坐在沙發上，指著餐廳方向，「吃飯沒有，如果沒吃的話，冰箱裡有我從外面打包回來的食物。」
「不餓。」陶茹雪謝絕。
「食物是從姐夫的食堂帶回來的，我點的有點多，都沒有動過。」陶茹霜耐住性子解釋道，「我覺得你應該品嘗一下，味道真的很不錯。」
陶茹雪轉過身，靜靜地看著陶茹霜，「我都說不需要了。」
陶茹霜霍然起身，目光毫不示弱地與姐姐對視，「為什麼要這麼驕傲？姐夫這麼好的男人，比那個韓斌要好千倍百倍，你如果失去他，肯定會後悔的。」
陶茹雪用手按住胸口，竭力保持平心靜氣，「我不會幹涉你的人生，但也請你不要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
陶茹霜嘴角浮出嘲諷，「我只是看不下去了。」
陶茹雪不遠跟陶茹霜多說什麼，自從陶茹霜被喬智救下之後，仿佛變成另外一個人，整天和喬智站在同一陣營。
家裡除了保姆之外，住著他們三人，現在呈現出二對一的劣勢，陶茹雪表面不在意，但內心很掙扎！
親妹和丈夫聯合起來，抵制自己，這種滋味實在太難受了。
在浴室里胡亂洗了個澡，穿衣服的時候，才忘記護膚乳和護髮液忘記抹了。
陶茹雪覺得身心俱疲，索性就不管，對於一個有輕微潔癖和強迫症的女人而言，這種狀態實在是少見。
手機屏幕閃爍，陶茹雪以為會是喬智打來的，連忙拿出一看，是韓斌發來的視頻邀請。
韓斌昨天死纏爛打，從黑名單復活了。
她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深夜時分，將音量調到靜音模式，戴上了眼罩，選擇無視。
門外傳來零碎的腳步聲，她不耐煩地摘掉眼罩，在床上如同美女蛇，翻滾了好幾個來回，終於還是鼓起勇氣，拉開房門。
「能不能輕一點，還讓不讓睡覺了？」
陶茹雪定睛一看，喬智趴在地上做伏地挺身，他從下往上仰望自己。
陶茹雪穿著一件寬鬆的睡裙，只覺得下半身漏風，有種被看光的感覺，連忙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我以為你不在家呢。」喬智臉不紅心不跳地從地板上爬起，輕輕地拍去手上的灰塵，「出一身汗，再洗個澡，會更加舒服。」
「你先別洗澡！」如果換做以前，陶茹雪肯定會覺得喬智現在臭烘烘的，恨不得退避三尺，「我有事要問你。」
喬智轉身，奇怪地望著陶茹雪，不知她又想怎麼批鬥自己。
「你今晚下班後是否跟一個挺漂亮的女生在一起……」陶茹雪終究沒忍住內心的好奇。
「哦，那是我的同事，名叫丁嬋。食堂原先就是他父母開的，因為家裡出了問題，轉讓給我……」喬智暗忖陶茹雪怎麼突然開始關心自己的生活了，「有什麼問題嗎？」
「如果對她有好感，就主動一點。」陶茹雪也不知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
喬智的兩道劍眉被氣得跳起了八字舞，「你什麼意思？是鼓勵我婚內出軌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險惡用心。是不是想著我如果出軌的話，就得淨身出戶？神經病！做你的大頭夢去吧！」
喬智說完此話，朝浴室走去，順手重重關門，「砰」的一聲巨響。
「噗……」
清脆地笑出聲。
陶茹雪轉身走入臥室。
關好門後，想起喬智因生氣而扭曲的臉，忍俊不已，心中的怨憤也一掃而空。
有時候彼此爭吵，可以視作感情的確認。
每天爭吵，突然相敬如賓，反而有些不適應。
陶茹雪覺得和喬智生活，就應該每天都是戰場。
太安靜了，反而不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