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智的生活經歷和其他人略不一樣。
從小到大,父親都在教育自己,要低調行事,低調做人。
所謂君子之道,中庸之道!
中庸不是平庸,而是保持不爭不搶,朝目標穩步前行。
喬智從不認為自己是君子,但他還是難以避免養成現在的性格,總會在手裡捏好多張底牌。
當別人以為他黔驢技窮的時候,他會突然亮一手絕技,讓對方措手不及。
高考之前大小摸底考試數十場,喬智每次的成績都在班級十五六位,穩定得讓父母都以為喬智最多只能考個二本。
但高考結束之後,喬智卻以全班成績第三,年紀成績第九的名次,考入瓊金最好的大學之一。
包括父母在內,都以為喬智高考超常發揮。
其實只有喬智心知肚明,他每次都會故意做錯幾道題,將自己的分數卡在十五六的位置。
如果有人知道喬智這種習慣,肯定會覺得他特別的變態。
喬智喜歡這種感覺,給自己留好幾張護身符。
總好過於將底牌全部告訴別人,變成透明人。
喬智覺得世界大體是美好的,但他卻喜歡悲觀地看待一切,做好居安思危的每一個籌劃。
喬智這樣的人,適合擔任中流砥柱。
當其他人都倒下的時候,他還是會屹立不倒。
他自嘲為忍宗大弟子。
所謂忍耐,只是因為心中有丘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的實力和想法。
和喬智接觸越久,越發會覺得他深不可測。
他表面看上去是一個陽光大男孩,但內在卻是一個城府很深的陰謀家。
當然,喬智每個行動或者決定,都有他的底線。
他的陰謀只會面對敵人。
面對自己重視的人,他往往坦蕩。
喬智知道自己的性格不會讓所有人都喜歡。
絕大多數人都喜歡那種簡簡單單、直來直往、處事光明磊落的性格。
覺得這類人才夠熱血、激情,容易相處,才是大老爺們。
但,人生不是為別人的眼光而活。
人生在世,關鍵是要實現自己的價值,保護好自己珍惜的人。
沒必要非得將自己改造成大家都喜歡的人。
喬智的行事準則,便是低調發育,默默地用力量保護好身邊的人。
他身上藏著許多秘密,如果太扎眼的話,會引起別人的覬覦和窺探。
陶南芳不斷故意試探,喬智不得不展現出了一些底牌。
他需要及時調整,重新將自己隱藏在暗處。
喬智選擇跟鄭澤商量,因為知道他有這個能力,也願意幫自己的忙。
鄭澤在報送廚王爭霸賽淮香集團決賽名單的時候,按照喬智的要求,將喬智編成了六號種子選手。
郝旺依然是淮香集團的一號種子選手,而鍾石位於第三號種子選手,這個安排讓淮香集團內部員工感到困惑不解。
宋恆德看到這份名單的時候,微微一怔,給秘書撥通電話。
等秘書進來之後,宋恆德皺眉道:「名單是誰定的?」
秘書道:「國廚顧問團定下來的,我一開始也覺得奇怪,名次完全被打亂。」
宋恆德站起身,習慣性地走來走去,眼睛一亮,終於明白原因。
任何大賽之前,交戰雙方都會放出迷霧彈。
名次代表了團隊的人員的實力,打亂名次,可以混淆對方的正確判斷。
宋恆德看了一眼喬智的名次,忍不住笑出聲,這小子果然還是將自己隱藏得更深了。
雖然內部賽上,喬智用驚艷的表現技驚四座,讓淮香集團的高層和特級以上廚師都大吃一驚,但親身感受到喬智廚藝的人畢竟只是少數。
淮香集團在賽後根據每個人的實際情況,重新調整一下名次,也是合情合理的。
「需要調整嗎?」秘書見宋恆德的表情陰晴不定,輕聲問道。
「不用了,就這麼定。」宋恆德淡淡道。
「要抄送給董事長嗎?」秘書下意識地問道。
「當然要抄送。」宋恆德提醒道,「以後文件但凡涉及到喬智,都得抄送。」
十幾分鐘之後,宋恆德接到陶南芳的電話,在意料之中,肯定是為了廚王爭霸賽名單而來。
「為什麼名單會如此混亂?」陶南芳聲音低沉,顯然對這份名單不是太滿意。
宋恆德道:「顧問團那邊遞交的名單,我覺得名單這麼混亂很適合。」
陶南芳微微沉吟,「疑兵之計?」
宋恆德頷首道:「參加廚王爭霸賽的所有企業都想要拿到最大的彩頭,肯定會在情報上做文章,雖然咱們通過安插在每個企業內部的眼線拿到了一手資料,但很難確保那是對手真正的實力,因此將名單混淆之後,遞交到組委會,會起到迷惑對手的效果。」
陶南芳頷首道:「沒想到顧問團那幫老頑固能想到這一點,還真是不容易,看來他們對此次決賽結果也十分在意。」
宋恆德笑著說道:「這可是餐飲界的盛事,四年一屆,代表著未來的風向,誰都憋著一股勁呢。」
陶南芳「嗯」了一聲,便掛斷手機。
宋恆德意識到陶南芳這一關算是順利通過了。
也不知道,喬智在決賽還有什麼部署。
有不錯的實力,還有圓滑變通的謀略,此次廚王爭霸賽決賽,指不定會帶來好消息。
陶南芳正準備沖泡一杯花茶,房門被咚咚敲響,陶南芳皺了皺眉,還沒反應過來,房門便被輕輕推開。
史家城手裡抱著一大束玫瑰花,戴著墨鏡,穿著棕色的羊毛尼長風衣,黑色的皮鞋,大背頭油光可鑑。
「你怎麼過來了?」
陶南芳陰沉著面孔,語氣滿是厭惡。
護士台的小姐還真夠不負責任。
自己強調不要讓人隨便進來,還特地再三提醒,不要讓史家城進來。
沒想到史家城還是過來了,而且如此堂而皇之。
「護士呢?」陶南芳沉著臉,氣場十足,打算投訴。
史家城趕忙將玫瑰花束放在桌上,摘掉墨鏡掛在胸口插袋,討好道:「別為難人家小姑娘嘛,是我死乞白賴賣慘,花費了兩個小時,才打動她,順利進來的。」
陶南芳冷笑,「狗改不了吃屎,永遠只會花言巧語。」
史家城豎起食指和中指放在耳邊發誓,「我真的用真心和真情感化了護士。」他從口袋裡掏出了紅本,「你瞅瞅,我連結婚證都拿過來了,只是為了感動護士。」
陶南芳倒抽了口涼氣,對史家城的無賴無恥,早就該見怪不怪。
外面的小護士,年齡估計也就二十來歲,面對史家城根本不是對手。
史家城拿著結婚證,多愁善感地講述和自己的感情,胡編亂造為何自己對他不理不睬,最終獲得護士的同情。
史家城雖然沒個正形,但情商很高,靠著一張漂亮的皮囊,可以輕而易舉地讓人放下戒備之心。
當年不就是被史家城好看的外表給欺騙,一騙便是二十多年。
「你找我做什麼?」陶南芳照了一張椅子,開始喝茶,側身對著史家城。
史家城摸了摸鼻子,正準備坐在床上。
陶南芳怒斥道:「別坐我的床。」
史家城嘆了口氣,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輕鬆自在,但唯獨面對老婆,總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
雖然敬畏,但在他的心中,陶南芳始終還是最完美的女人。
所以說啊,人心就是這麼的賤。
史家城厚著臉皮,靠在牆壁上,開玩笑道:「不坐你的床,我挨著這面牆,總沒問題吧?」
陶南芳不小心被剛泡的茶燙了一下,「你如果不趕緊走,我就打電話給保安,把你給轟走了。」
「唉,等我說完幾句話,在轟我走,如何?」史家城訕訕道。
他知道媳婦的脾氣,向來是說到做到。
「趕緊說。」陶南芳壓抑著怒火。
「我覺得喬智這個人挺不錯,成熟穩重,還特別誠懇,所以我建議你跟他相處時,稍微對他溫和一點。女兒要跟他過一輩子,如果咱們給喬智太多的壓力,終究會讓他們的婚姻出現問題。」史家城少見這麼認真。
「咦?你竟然還有這麼理性、深沉的一面,還真是少見啊。」陶南芳用餘光瞄了一眼史家城。
史家城嘆氣道:「咱們婚姻走到這一步,其實我也有很大的責任,如果從一開始就注意不要對你千依百順,或許咱倆也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我看喬智就做得不錯,他在和茹雪相處時,能進能退,沒有將她給寵壞。」
陶南芳怒道:「你的意思是說,我的性格是被你寵壞的?」
史家城自嘲苦笑,「唉,又咄咄逼人了。」
陶南芳霍然站起身,「我知道自己脾氣不好,但這是你在外面勾三搭四的理由嗎?」
史家城鼻尖冒汗,「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很多都是誤會。」
陶南芳指著門的位置,「話說完了吧?給我滾!」
史家城深深地凝視了一眼陶南芳,「沒法滾,只能走!」
史家城離開病房之後,陶南芳將那束鮮花,直接從窗戶扔了出去。
她隨後坐在位置上,閉上了眼睛,淚水從眼角滾落。
與史家城結婚二十多年,生有兩個女兒,如何能沒有感情。
只是史家城傷自己太深,難以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