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一念起,天地寬!

  「所以,你們所謂的幫助我們,就是每個月給我們發五千塊錢?牧師,你知道現在南島的物價是多少嗎?」

  廖國興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沙發上坐著的牧師,不由自主地開口問道。

  對方顯然把坐在一旁的工作人員當成了自己的普通朋友,也還不知道自己的債務已經通過兩岸工商聯誼會的貸款還清了,在剛才的交談中,他說了一大堆諸如「苦難是主的考驗」、「主沒有拋棄自己的羔羊」、「只要堅持下去,債會還完的、生活會好起來的」一類的不要錢的漂亮話。

  但在最後談到所謂的幫助的時候,對方提出來的條件讓廖國興差點驚掉了下巴。

  每月提供五千塊錢的補助,條件是不允許再接受來自聯誼會的貸款。

  對於廖國興來說,這種條件簡直就跟開玩笑一樣。

  自己缺的是那五千塊錢嗎?

  自己缺的是60萬!

  按照島北現在的物價,五千塊錢勉勉強強能讓一家人維持溫飽一個月,但考慮到各種生活物資的消費,這意味著他們連除了海鮮之外的肉類都不能買!

  這樣的援助有什麼意義?能真正讓自己擺脫困境嗎?能解決自己利滾利越來越多的債務嗎?能讓自己的女兒交得起學費嗎?能讓自己的父親用上生命監測儀嗎?

  廖國興跟一旁的工作人員對視一眼,對方的臉上浮現出幾分譏諷的笑容。

  他微微嘆了口氣,想起之前跟聯誼會的工作人員聊起過教會的補助,對方說這只是一場宗教領域的作秀,當時自己還將信將疑,沒想到僅僅幾天之後,這種說法便得到了應驗。

  可不是作秀嗎?

  把大筆的資金分散開來發給可能需要、也可能不需要的人,通過這樣的小恩小惠來收買人心,這樣的操作跟那些黨派在大選之前給民眾發紅包有什麼區別?

  收到紅包的人也許是開心了,可那些過不下去的人,照樣還是過不下去。

  所謂的教會,他們根本不在乎到底幫到了誰,也不在乎幫到了多少,他們在乎的,只是有多少人會因為這幾百南島幣為他們發聲,從而去擴展他們的威望。

  對面的牧師注意到了他的神情,臉色也變得鄭重嚴肅起來,停頓了片刻之後,他開口說道:

  「箴言中說,主救自救之人。廖先生,這五千塊錢雖然不多,但它也能解決你的燃眉之急。你本來也有工作,不是嗎?拿到了這些錢,你可以更專心地去做好自己的事情,而不用去擔心家裡的溫飽。」

  「我們知道聯誼會向你提出了誘人的條件,但請你相信我,那只不過是一隻毒蘋果,他們引誘你吃下,但在吃下之後,後果不堪設想。」

  「你真相信他們提出來的超低的利息嗎?你真的相信他們會豁免你的貸款嗎?」

  「不,他們怎麼可能那麼好心他們只不過想利用你去影響更多的人,從而實現他們的邪惡目的罷了。」

  聽到這裡,廖國興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但還沒等他回答,一旁的工作人員便開口問道:

  「什麼邪惡的目的?」

  對面的牧師嘆了口氣,反問道:

  「這不是很明顯嗎?他們想要打破兩岸穩定的狀況廖先生,你是個聰明人,不會你也看不出來吧?」

  「我看得出來。」

  廖國興的神色平靜。

  「可是,看出來又怎麼樣呢?我不覺得這有什麼邪惡的。你不覺得,一個不顧人民死活,只是為了自己的政黨利益就把一個漁民罰得傾家蕩產的官方,才是邪惡的嗎?」

  「廖先生,你似乎已經被惡魔蒙蔽了雙眼。但是沒關係,主不會放棄任何一隻迷途的羔羊。」

  「你說的這些問題,我們也都知道,但是,這並不是主的僕人會關注的事情。我們不關心這種世俗的紛爭,我們的目的,只是讓天國重新降臨在這片土地上。」

  「那你們又為什麼要說對岸是邪惡的?這不也是世俗的紛爭嗎?」

  工作人員再次插嘴道。

  對面的牧師明顯愣了一愣,他還是沒有猜到工作人員的身份,片刻之後,他才開口回答道:

  「不,這不一樣。」

  「你知道,對岸是一個沒有宗教自由的國度,在那裡,主的聲音不能傳播,主的信徒也不能自由的信教,如果我們放任不管,南島也將變得跟他們一樣,這是我們絕對不能接受的結果。」

  「我們要保衛主的土地,保衛主的羔羊。」

  「聯合會的惡人們救不了南島的人民,只有投入主的懷抱,才能獲得救贖。」

  聽到這話,工作人員陡然站了起來。

  他直視著牧師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牧師,今天你來到這裡,代表的是一種善意,我感激你們對南島人民的幫助。」

  「但你說你們在保衛主的羔羊,我卻不能認同,因為這種說法實在太過於可笑了。」

  「我也是個南島人,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也認為我們是獨立的,我也曾經認為兩岸應該維持現狀,應該各自發展。」

  「可是,這並不是說,我就能任由你在這裡大放厥詞,我就能忘記你們這些來自梵蒂岡的、道貌岸然的傳教士給我的民族帶來的苦難。」

  「你說你們在保衛上帝的羔羊,請問你們保衛了誰?」

  「18世紀開始,你們乘坐飛剪船運送著鴉片販賣給我們的國人,然後從那些鴉片販子手中接受捐款時,你們在保衛誰?」

  「1842年起,你們參與策劃各個條約,侵占我們的土地、攫取我們的金銀、掠奪我們的文物的時候,你們在保衛誰?」

  「19世紀60年代開始,你們的傳教士深入華夏內地霸占土地、干涉內政、包庇教民、經營高利貸的時候,你們在保衛誰?」

  「1900年,歐洲天主教傳教士以680名天主教徒被害為由,提出『用人頭抵人頭』為口號,殺害了無辜百姓680人,那個時候,你們在保衛誰?」

  「就在不久的幾年前,你們給在我們的國土上作惡多端的馬賴封聖的時候,你們在保衛誰?!」

  「是的,我也承認,在之後的一些時間裡,你們的傳教士曾經在對抗外來侵略的戰爭中給了我們一些幫助,這些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但是,在1950年之後,你對我們的態度是什麼樣的?僅僅因為一個國家所選擇的政體與你們所期待的不同,你們的教廷就發布了兩次反對這個新生國家的命令!」

  「不僅僅如此,你們教廷甚至宣稱要對仍然自由地活躍在普通信徒降下所謂的『超級絕罰』!」

  「你們在保衛誰?你們甚至連自己最忠誠的羔羊都不曾保衛過!」

  「現在,你在這裡說什麼『教廷不關心世俗的紛爭』,難道你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聽到工作人員的質問,牧師面紅耳赤地站起身,張口結舌十幾秒之後,才擠出來一句話:

  「在戰爭時期,我們也幫助了許多人」

  工作人員冷冷一笑,回答道:

  「是的,這點我並不否認。但是,他們不是你們。」

  「他們的根在華夏,他們首先是華夏人,隨後才是信徒。而你們的根,在梵蒂岡,在羅馬,在西方,你們永遠也不可能真正為華夏利益和華夏人民打算。」

  「你說你們幫助了許多人,我只想問問你,棋盤陀道觀的全體道人為國赴死、偌大的道觀付之一炬的時候,你們在做什麼?」

  「我們從來都沒有反對過宗教,我們從未限制過信仰的自由,我們反對的是你們這群被西方利益裹挾的、用所謂的信仰掩蓋自己骯髒目的的所謂信徒!」

  說到這裡,工作人員停頓了片刻,隨後繼續說道:

  「現在,你們還想用那些老一套的方法,來阻止我們的步伐,來欺騙我們的同胞,那我想問你一句,你們也配?」

  「你們救不了南島人民,社會主義才能救人民。」

  緊接著,還不等牧師回答,工作人員便轉身看向一旁的廖國興,真誠地開口道:

  「廖先生,如果我所說的東西有所冒犯,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們並不反對信仰自由,我們也不會一棒子打死所有宗教,我們只是想告訴你,在那片大陸上,有真正值得的信仰。」

  「那種信仰只要你了解過,就會知道,它絕對高於任何你所熟知的信仰。」

  聽到工作人員的話,廖國興沉默了良久。

  他絲毫沒有理會終於回過神來,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反駁著的牧師,而是對著工作人員問道:

  「你所說的信仰,如果我不信的話,會怎麼樣?你們會收回我的貸款嗎?」

  「他們一定會的!」

  一旁的牧師焦急地喊道。

  但工作人員只是慢慢搖了搖頭。

  「我們不會。我可以直接告訴你,這些錢,是從這個島上來的,它本來就屬於你,屬於你們。」

  聽到這話,廖國興微微點了點頭,隨後看向牧師道:

  「不好意思,我投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