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號,良心想中華區總部辦公室。
朱里難坐在寬敞的會議室里,雖然此時已經入冬,但他的頭上仍然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坐在他對面的是丑國商務代表,而對方的要求很簡單:
良心想必須盡最大能力吃掉因為客戶毀約而積壓在倉庫中的那些晶片,無論他們能不能用得上。
「羅伯特先生,我們真的已經傾盡所能了,我們根本就不需要那些晶片, 但是為了支持你們,我們已經調用了大量的現金流來購買。」
「這些晶片最終都會流到我們下級合作商的手裡,而因為你們對我們的定價遠遠高於市場價,我們能收回的資金只有不到40%。」
「這將吞噬掉我們整年的利潤!這已經是我們最大的能力了!」
坐在他對面的白人對他的表情視而不見,只是滿臉輕鬆地說道:
「你們這十幾年來在我的國家賺了不少錢,現在本來就是你們應該回報的時候了,難道不是嗎?」
「更何況,晶片的價格很快就會漲上來的,價格戰的策略已經失敗了,我們將要重回高端市場,定價也會同樣回升,你們大可以把晶片放在手裡一段時間,到時候是穩賺不賠的。」
朱里難臉上的神色越發糾結,他明明知道對方的話是假的,但他卻沒有辦法開口反駁。
開什麼玩笑呢?
穩賺不賠?
如果真的是穩賺不賠的話,你們自己怎麼不把晶片壓在手裡,還不是為了轉移風險,讓我們來承擔這個損失?
他很想硬氣地告訴對方, 這批晶片我們不要,你愛賣給誰賣給誰去, 但是, 這樣的話又絕對不是他的立場能夠說出來的。
給人當狗,就要有狗的覺悟。
主人要你把剩飯處理乾淨,你能跟他說我吃飽了吃不下去了嗎?
只能硬著頭皮往下咽罷了。
「羅伯特先生,我們知道你的好意,當然,我們也不是說要拒絕合作,只是這個數量實在是有些太大了,能不能商量商量,幫我們降低一些份額?」
「你們的份額已經很低了!如果不是有人吃下了其他份額的話,壓在你們頭上的晶片數量就不是20%,而是50%!」
「現在你還覺得這個份額高嗎?如果你覺得高的話,那我可以立刻幫你向上報告,為你爭取辯論的權利,只不過,到時候你的份額是降低還是升高,我就不能保證了。」
「好吧,我明白了。」
朱里難嘆了一口氣,拿起鋼筆, 在他面前的文件上籤上了名字。
這一筆下去, 良心想將要面臨上百億的潛在虧損,因為他們根本無法消耗如此巨量、甚至都不適用於個人電腦上的晶片, 他們能做到的,只不過是利用丑國方面授予的轉賣權,把這些晶片慢慢投入市場罷了。
至於轉賣之後是虧還是賺,他都必須咬牙自己承擔。
這大概就是代價吧。
與此同時,還有另一家公司獲得了丑國方面授予的轉賣權,但與良心想相比,這家公司的負責人似乎對未來並不悲觀。
在面對丑國商務代表時,他毫不避諱地直言丑國這次的價格戰徹底失敗的結果,但同時,他也明確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晶片價格總是要繼續回升的,價格戰是你們走錯的一步棋,但實際上並沒有對那你們造成多大的實際損失,頂多就是丟失了一些市場罷了。」
「憑藉技術的優勢,我相信你們可以很快把這些市場給奪回來。」
「當然,這不是我要關心的事情,我是一個商人,我關心的只是能不能藉此機會賺錢。」
「很顯然,現在的晶片正處於一個低位,如果我能大量吃進然後緩慢放出的話,一定是有利可圖的。先生,你說是不是這樣?」
他對面的商務代表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
「你是一個非常精明、且非常富有遠見的投資者,我相信你一定會從這筆生意中大賺一筆的。不過,你真的不考慮再提升一些份額嗎?投入越多,賺的越多,這應該是投資者的共識吧?」
男人嘆了口氣,搖著頭無奈地說道:
「我也想再繼續加大份額,但我們已經沒有那麼多資金了。你也知道,我們是陰都HSMC公司的投資者,我們剛剛在他們身上投入了大量的資金,現在資金流很困難。」
「明白。這大概就是你們華夏人所說的緣分?HSMC公司的夥伴,再一次幫了他的夥伴一個大忙。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我相信從這次以後,我們之間的關係就不用再藉助HSMC公司這個第三方了,不是嗎?」
「那是當然的,非常感謝你們的信任。」
商務代表擺了擺手,回答道:
「信任並不是一開始就有的,我可以坦誠地告訴你,之所以願意接受你成為我們的合作夥伴,其實我們也進行了多次嚴謹的審查,恐怕你們也回答了不少問題吧?」
「確實不少問題,那些審查組的陰都人囉囉嗦嗦的,倒是你們的在場人員問的比較專業。」
「是的,我們的人員對你們這些華夏公司其實一直都存有疑慮----請原諒我的唐突,不過這確實是事實。」
「我能理解,但就像我說的,我是一個純粹的商人,背後也不存在任何官方的背景。」
「是的,如果有的話,那我們也不會在這間辦公室里一起抽著雪茄了。」
聽了商務代表的話,男人哈哈大笑,就在這愉快的氛圍之下,雙方在合同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男人將要拿走積壓晶片50%的份額,而這些份額,將會在一周的時間內全部交付到他的手裡。
離開辦公室之後,丑國商務代表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在他看來,這個男人其實只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他的那些晶片確實可以賣出去,但那將是在很久之後、徹底更新換代之後了。
因為丑國方面並不會立刻提高晶片的價格,他們將要繼續以相對的低價衝擊市場,奪回市場。
這樣的價格略高於陰都工廠當初設定的價格,但遠遠低於他們給男人的供貨價格。
如果男人想要把晶片賣出去的話,他將要承擔沉重的損失。
所以,他只不過是一個接盤者而已。
但是,這個商務代表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走之後,仍舊坐在辦公室里的男人同樣露出了笑容。
潛伏了這麼久,現在終於輪到他翻身做主人的時候了。
他鄭重地拿出了自己的工牌,這塊工牌陪伴了他接近10年之久,但在兩周之後,工牌連同這家公司,就要徹底消失。
他撫摸著工牌上的凹槽,上面蝕刻這四個大字。
興旺集團。
而他的名字是,丁曉旺。
一汽集團的,丁曉旺。